她慌張了,怕被看出破綻。其實她想問的是九阿哥,但是她不敢。
沒想到他卻笑了,溫柔和煦的笑如微風般輕輕撫過他英俊的臉,上泉隨即露出符合的笑容,像是一種本能。
“九阿哥今夜便點兵出征,照理我該去送送,可惜你不好出去,不然帶你去見見兄弟們。”胤禑抬起頭望著她,上泉躲閃過去,不敢正視他的眼。
“不用了!”她穩了穩神:“還是等以後有機會再去拜見九爺吧。”今夜便要出征?何時回來?不,她不能再想這些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胤禑站起身來溫柔的說道:“你早點休息,我有很多書要看。”
“是。”她低頭答應,便快步躲回房去。
小宮女本想上前讓主子跟胤禑多講兩句,卻也不敢放肆。給上泉梳洗後就退出房去。
沒了小宮女,皇宮又變得靜悄悄的,上泉捂住胸口,不想聽到自己緊張的心跳,想到九阿哥,除了難以形容的感覺還有一點恐懼,他為何要接近自己?明知道要小心,要離那個人遠遠的,可是還是一步步的被他逼近……
一條像是在哭泣的河邊,一個慈祥的老奶奶對著她微笑的招手,她走過去,“來世,你會得到幸福。忘掉吧,忘掉他,你們永遠沒有結果,喝了它,孩子,喝了它……”
“不要!”上泉從夢中驚醒,仿佛那遙遠的記憶早已支離破碎此刻卻又開始慢慢的要拚湊在一起。
“夢?”為何最近總是做這樣奇怪的夢?她拭去額頭的汗,不知是什麼時辰,外麵黑漆漆一片,床邊空空的,胤禑還沒有回來,她坐起身來走出房去。
走過大廳,紗帳內胤禑席地而坐,她輕輕的撩起紗簾,微弱的燭光照不清他清秀的臉,煙霧繚繞之中似乎可以嗅到一絲悲愁。
沒有書,一本都沒有……他呆呆的攥著一本書目光呆滯又空洞,仿佛人在這裏,魂魄卻不知飄去何方。
上泉心中頓生憐憫,雖然自己本就沒有什麼可以憐憫別人的資本,她想走過去,卻無法邁動步子,紗簾落下,她回到房中。
身為胤禑為何如此不開心?父親一生崇拜的權利竟是如此的軟弱無力嗎?
空桐九阿哥是自己夫君的敵人嗎?如果是,自己該何去何從?
房門悄悄的被推開,除了氣息胤禑沒有一點聲音,他攝手攝腳的挪進來,深怕吵醒了上泉,而上泉卻感受到了他的氣息。
“你……沒事吧?”問了一句,反倒把胤禑嚇了一跳。
“我吵醒你了嗎?”他走到床邊坐下,充滿歉意的問道。
上泉搖搖頭微笑道:“沒有,睡不著。”
“怎麼了?”他體貼的扶著她的肩。
她想躲卻克製住了本能,反倒向他身邊移了移:“就是睡不著……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我聽人說的。”屋子黑黑的,她看不清他的表情,這讓她有些緊張,深怕傷害或惹惱了她。
他一時被問住了,不知如何回答,略微想了下才說道:“不要為我擔心,快睡吧。”說著扶著她躺下。
“你也睡吧,一會兒就天亮了,還要上朝呢。”她知道他的辛苦,雖然他們並沒有相處幾天,可是這幾天她也看到了,這個叫胤禑的男人生活的並不容易。天蒙蒙亮時就要出門,月亮老高了才回來,還總是要看奏折看到很晚。
而關鍵的是,似乎他所做的一切並沒有得到什麼回報。
拋開一切情感,她可憐他。
她抬起冰涼的手,輕輕抓住他的衣襟,他順勢抱住她,一頭栽進她的懷裏,上泉幾乎能感覺到那雙修長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她抱住他的頭,這有點纖弱的男子此刻像個無辜的孩童,不曉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反正就是得不到大人的疼愛。
她從上而下撫摸著他的頭發,兩人沒有說話,隻是又近了些,此刻,他們像是人世間最相愛的同命鴛鴦。
這一夜,九阿哥出奇的睡得踏實,好暖,從來沒有這麼暖過,雖然不想離開這個踏實的夢,可是自律的胤禑還是按時起床,望著床上還在睡夢中的上泉,他低下身去輕輕一吻。
臉頰是她微弱均勻的氣息。
上泉起床時屋子早就空蕩蕩的沒了人,小宮女等在門外伺候,簡單梳洗後又開始坐立不安。
坐在梳妝桌前,銅鏡中自己的影子恍恍惚惚讓人心煩:“九爺的部隊出發了沒?”她想起昨夜清軒宮靜的讓人不習慣。
小宮女在屋裏邊擦拭家具邊答道:“不知道,主子,你問這個幹什麼啊?”
“哦,沒什麼,問問而已。”被人這麼一問她有些心虛忙,是啊,怎麼能問這些呢?不是已經決定不再去想那個人了嗎?
“聽說那些山賊的人可凶殘了,九爺才帶了一千人!不知道能不能打贏呢。”小宮女的口氣倒是不像在意九阿哥能不能贏,對她來說九爺戰死才是好事,畢竟她是直郡王的人。
“一千人?”上泉大感意外站起身來,小宮女望著她也很是意外,不明白主子這是怎麼了,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上泉低下頭轉過身去:“我……出去走走。”
小宮女放下手裏的活忙拿來毛披風給上泉披上,想跟著卻被製止:“你不用跟著了。”
“是。”雖然很不放心福晉一個人出去,可她還是守住宮女的本分。
一千人?邊陲?她隱約記得這麼一個地方,她的父親提過,聽說總是在邊境腥風作亂,許多還是前朝的餘孽,今日要反攻了,為何隻帶這麼點的人去?
那個人一副傲慢的樣子應該沒有關係吧?
上泉獨自走在高高的宮牆之下,今日沒有下雪,紅磚露出了紅磚的顏色,深深的朱紅,讓人壓抑的無話可說,她突然發現這條道是那麼長,她不知道想去哪又可以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