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盛世 (八 中)(2 / 3)

那是令一切食肉動物興奮的顏色。山穀裏等待多時的狼騎們興奮地大聲歡呼。他們知道,再這樣下去,也許用不了半個時辰,眼前的城牆就要倒塌了。失去了城牆的保護,懦弱的中原人怎麼會是武士們的對手。特別是在著羽箭威力大減的天氣裏,天時、地利的保護盡去,守軍怎堪狼騎一擊。

“長生天保佑突厥人!”機靈的薩滿們又開始圍著投石車大聲唱歌。他們不懂軍事,但他們知道勝利已經近在咫尺了。沒有長城作為屏障的守軍不可能頂住四十萬部族勇士的輪番攻擊,昨日那名令人膽寒的敵將即便是頭老虎,也架不住咱家麾下狼多。

“長生天保佑突厥人!”部族武士們跟著薩滿用人皮鼓敲出的節奏伴唱。勝利在望,曙光在即,衝破眼前這段城牆去,中原便是頭沒有犄角的羔羊。

一片歡呼聲中,阿史那骨托魯慢慢走下岩石,在侍衛的伺候下爬上馬背。他是整個山穀裏唯一可以騎馬的人,也許因為所處位置高,目光便不像下屬們那樣喜悅。持續接近一個時辰的狂轟濫砸幾乎將眼前著最後的障礙徹底毀掉,也許下一個時辰,他就可以在遠處最高的那個烽火台上一邊飲酒一邊觀看長城內騰起的火光。但狼王的直覺卻告訴骨托魯,眼前一切並不像看到的那樣簡單。長城後也許隱藏著什麼危險,非常強大,非常凶猛。骨托魯無需看到它便能感覺得到它的存在。就像暗夜裏隱藏著一頭巨大的猛獸,隻要聞到它的氣息,所有獵食者和被獵食者都會瑟瑟發抖。

這種感覺令人極度不舒服。特別是在所有部將謀臣都士氣高漲的時候。骨托魯在馬背上東張西望,幾次想命令投石車停止攻擊,全軍撤離山穀以防不測。但話到了嗓子眼上,他又理智地閉上的嘴巴。

如果被看不見的敵人嚇退,無論以後發生事情能否證明他此刻的判斷正確,東塞草原都不會再有他的立足之地。狼王的身份尊貴無比,但狼王卻不能隨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為他身邊閃著無數雙窺探的目光。

“大汗準備現在就給敵人致命一擊麼?”大梅碌阿史那侯斤見自家主人坐立不安,以為骨托魯是急於獲勝,笑著提醒。“依照老奴之見,不如等長城上的豁口再大一些。弟兄們一次衝鋒便可以將其拿下!”

仿佛與他的話相呼應,隨著“轟!”地一聲巨響,緊鎖在葫蘆澗隘口上的長城塌開了一條半丈長的口子。濃煙之中,守軍丟下兵器四散奔逃。一直持刀備戰的部族武士們則大聲歡呼,手舞足蹈。但得主帥一聲令下,便立刻衝上去將整個隘口拿下。

“傳令三軍,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城牆一步!”骨托魯忽地從馬背上挺直了身體,聲嘶力竭地喊道。

“是,大汗!”眾親信被他怪異的舉止嚇了一跳,答應一聲,立刻用角聲將骨托魯的將令傳了出去。迫不及待的部族武士和狼騎們沒想到自己等了半天,居然等來了如此荒謬的命令,氣得兩眼冒火,扭過頭,一同向骨托魯所在之處望來。

“投石車,繼續。將這段長城全部摧平!”骨托魯不理睬周圍燃燒著的目光,繼續瘋子一樣叫喊。

“是!”突厥王庭從極西之地重金雇傭來的波斯人輕蔑地撇撇嘴,重新抓起指揮旗。能將如此高大寬厚的城牆砸開一道豁口,幾乎已經是投石車威力的極限!將整段城牆摧平?難道骨托魯以為長城是他部落裏的木柵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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