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持槊 (五 上)(2 / 3)

“蘇啜部的騎兵,想必沒有全部帶在你身邊!”李旭快速掃了一眼亂哄哄的部族騎手們,然後輕輕搖頭。

“我部精銳盡在附離埃斤身側。我所帶的,都是這兩年剛剛開始接受訓練的新人!”阿思藍跟著搖頭。“所以,附離,我勸你不要將骨托魯汗的實力太小瞧了!”

“就像你剛才說的,無論如何,我都得站出來,是不是?”李旭又抿幹了一袋子酒,帶著幾分熏然意味回應。他知道阿斯藍這句話沒有任何惡意,但和對方一樣,在外敵殺到家門口時,他別無選擇。不管部落的頭人和長老過去對自己是好是壞。也無法再計較朝廷和權臣們如何糊塗昏庸。

“當然,否則你就不是附離!”阿思藍仿佛早料到李旭的回答,笑著接口。

“我是附離,你是阿思藍!”李旭舉起酒袋,與阿斯藍手中的酒袋再度相碰。

“我是阿斯藍,你是附離!”阿思藍用力將酒袋撞向李旭手中的酒袋,兩眼隱約已有淚光。

他二人在這廂喝得灑脫,卻把舍脫哥撒那急得直跺腳。如果阿斯藍與蘇啜附離兩個聯手,整個蘇啜部必然不肯遵從十三家部落長老推舉李旭為新任大可汗的提議。屆時,恐怕月牙湖畔難免要刮起一場血雨腥風。死得都是白天鵝的良種子孫,反而令旁邊的野驢、狐狸白白撿了大便宜去。

沒等他上前再勸,必識侯曲利快速伸出手,從背後拉住了他的束甲皮繩。“放心,阿斯藍和附離兩個打不起來!”素有主意的侯曲利附在哥撒那的耳邊低語。

“那他們……?”哥撒那被幾個朋友的古怪行徑弄得暈頭轉向,皺著眉頭追問。

“咱們也喝!”侯曲利故弄玄虛,舉著皮口袋湊到李旭和阿斯藍兩個身邊,與二人交相碰了碰,將皮袋中的奶酒一飲而盡。

又一代奶酒落肚,阿思藍臉上也湧滿了熏然之意。“附離,你聽我說。無論什麼時候,我都當你是附離!生了翅膀的附離(蒼狼)”

“我也當你是阿斯藍,馳騁草原的阿斯藍(豹子)!”李旭一邊喝一邊回應。

“阿斯藍和附離本來應該是兄弟!”阿思藍抹了把胡子上的水和酒,喃喃道。

“我們本來就是兄弟!”李旭抱著阿斯藍的肩膀,用力拍打。猛然間,他心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不是很強烈,但足以驅散眼中陰影。

“阿斯藍不想跟我開戰。他之所以要拔刀,是怕我像草原上的勝利者一樣,屠戮他的族人!”強烈的緊張之下,旭子緊握皮口袋的手微微發顫,將小半口袋酒全灑在了胸甲上。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有些問題便迎刃而解了。作為一個中原人,他根本沒有打算過按照草原規矩,將戰敗者全部貶為奴隸。當年他就不認同蘇啜部這種殘忍行為,現在依然不認同。

“如果好兄與骨托魯開戰,阿斯藍,你怎樣做?”想到這,李旭停住酒袋,醉熏熏地問道。

“附離,你,你知道我不能幫你。我已經敗了,沒資格再當你的對手。等我帶著這些人回部落,你和骨托魯之間的仗已經打完了!”阿思藍想都不想,邊喝邊答。

“如果我打贏了骨托魯呢?”李旭問話中酒意突然消失,以地道的霫族語言一字一頓地追問。

“很難,他們人太多!”阿斯藍頹然搖頭。抬眼看了看李旭,他又歎息著道,“你別指望甘羅幫忙。為了擺脫甘羅的影響,骨托魯至少做兩年的準備!”

“別管那些,我隻問你,如果我打贏了這仗,你準備怎麼做?”李旭用力搬正阿斯藍的肩膀,望著對方的眼睛尋求答案。

被他淩厲的目光看得一個激靈,阿斯藍心中的醉意也瞬間消失。直起已經不再年輕的腰身,他再度鄭重強調。“還是那句話,如果你殺到月牙湖邊,請踩著阿斯藍的屍體過去!”

“也許我單人獨騎會捧著酒去!”李旭詭秘的一笑,重新拎起一袋子酒,與阿斯藍手中的酒袋轟然相碰,“時候不早,幹了這袋,諸位兄弟盡管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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