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持槊 (一 下)(1 / 2)

第六章 持槊 (一 下)

“以長槊為旗杆,那用什麼當旗麵!”李建成對旭子別出心裁的舉動非常不理解。但沒過幾天,他就找到了答案。

行軍長史方延年趕著大批的牲口從定遠堡入關。看到佇立在長城頂端那杆長槊,立刻從身邊的馱馬背上取下一堆亂七八糟的羊毛織物來給自己的親兵,笑著命令:“掛到長城最高處去,讓牧人們看看犯我中原天威者的下場!”

“諾!”滿臉橫肉的親兵抱起那堆散發著羊膻味道的織物,一口氣跑到了長城最高處。不用繩索,將手裏的織物一件件如挑抹布般直接挑在了槊鋒上。那是各式各樣的旗幟,狼頭、豹子、野鹿、大雁……林林總總,每一幅旗幟代表著一個被王須拔等人擊潰的部落。大部分旗麵之上都血跡斑斑,一看就知道有人為爭奪他而付出了生命為代價。也有幾麵是很光鮮的,據方延年得意的介紹,有些奉始必號召而來的小部落發現打劫的代價非常大,丟下了營地連夜北逃。

“這麵怎麼不掛上去?”李建成聽得心情大快,指著方延年半卷在馬鞍後的一麵旗幟問道。那是一麵用蜀錦做成的旗幟,上麵繡著七隻白天鵝,剛好排成一個人字。

“這個需要交給驃騎大將軍確認一下。可能是他的故人。點子非常紮手,我們仗著人多重創了他們其中的一個部落。但對方的後續部隊追了我們好幾天,直到靠近長城時才罷手!”方延年聳聳肩,粗聲粗氣地回答。總是跟著王須拔這個“土匪頭子”混在一堆,他現在說話也帶上了不少江湖專用字眼。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他曾經應過科舉,並且在河北六郡所有應考的讀書人中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績。

李建成雙眼瞬間瞪圓,“你認為是阿史那骨托魯的人?他不可能來得這樣快!王將軍和竇將軍呢,他們兩個哪裏去了?”

“王將軍和竇將軍按原計劃奔萬全衛去了。”方延年坦率地向他彙報,“他們兩個讓我將彩號和戰利品先押送回來。不是骨托魯的人!這點可以肯定。據俘虜交代,骨托魯的人還在濡水附近等待更多的部落彙合。”

“恐怕是等著始必可汗先上。免得自己打頭陣損失太大!”陳演壽笑著搖頭,“始必可汗來的這麼慢,恐怕也是在等著其他幾大部落先上。誰都不想為他人火中取栗。但誰都想做最後的占到便宜的那個!”

“我估計也是這樣。始必可汗不會讓他的狼騎做第一波攻城者。他會驅使別的部落武士當替死鬼。”方延年很嚴肅地點頭。“但這次來得部落非常多。特別是那些距離長城非常遠的部落,差不多兩個月前就開始行軍,到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

興衝衝地前來掠奪,最後兩手空空地回去。該部落頭領肯定沒法向等在營地裏嗷嗷待哺的族中老**差。所以,即便始必可汗不以強力逼迫,隻要稍作鼓動,就會有很多部族奮勇爭先。對於那些大小埃斤們來說,到了這一步,他們已經沒法回頭。

“這種陰險的小人,居然也配自稱為天可汗!”李建成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他無法不想起父親起兵之前,派遣劉文靜向始必宣誓效忠的情景。雖然過後父親解釋說,那是為了麻痹塞外狼騎,保全大夥的後路。雖然打下長安後,父親已經想方設法彌補這個錯誤決策。但這個錯誤決定在大夥心中都留下了一個非常大的陰影。特別是對著士氣高漲的博陵軍時,李建成總覺得對方背地裏會暗中譏笑自己。

“草原上的確是以實力為王,跟咱們這邊規矩大不一樣。”在塞上曆練小半個月,方延年心裏深有感觸。中原人諸侯無論平時做事如何,都喜歡把道義掛在嘴邊上。而草原上根本沒那麼多顧忌,實力強的欺負實力弱的,實力弱的或者搖尾乞憐,或者死無葬身之地,一切看起來都天經地義。在行軍途中,不止一次有被打殘了的小部落派使者到王須拔馬前請降,當著部族武士骸骨的麵,請求整個部族成為李可汗的附庸。如果王須拔肯答應收留族中的老幼,他們甚至願意掉過頭來為博陵軍打頭陣。

為了保證行軍的速度,王須拔沒有接受這些歸順者。但他也沒有一味地趕盡殺絕,而是分了些戰利品給對方,命令他們去盧龍塞外,到羅藝的眼皮底下去安歇。至於羅藝如何對待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王須拔不想幹涉。在他看來,這已經是非常善良的行為,至少比羅藝撤走虎賁鐵騎,故意放突厥人南下的舉動善良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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