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真定府的文武官吏感謝趙文程的睿智,太行北麓大寨主張一行也同樣對趙大將軍抱有深深謝意。他手下本來隻有三千多人,把老弱病殘全湊上也不過四千。圍攻抱犢寨時,好幾哨人馬都是跟其他寨子借來的。一不心攻入獲鹿縣城後,手底下的弟兄數目立刻漲了三倍。太行山附近什麼都缺,唯獨不缺的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苦哈哈。聽張一行那裏有饅頭吃,又見了義軍攻城掠地那個勢頭,紛紛前來投軍。人總是喜歡錦上添花,幾後,就連最開始跟著張一行圍攻抱犢寨,打著撈一票就走的其他幾夥山賊也主動把人馬並入了張一行麾下。
如此一來,張氏三兄弟就展成了手中握有兩萬“精兵”的大綹子,非但趙文程這樣的漢軍萬戶輕易不敢出兵征剿他,附近的幾個探馬赤軍萬戶所聞訊後也放棄了獨自入山剿匪的企圖。待樞密院得知近在咫尺的真定府出現了“破虜軍”,並派出一名蒙古中萬戶前來督戰,整合附近兩個探馬赤軍萬戶所和一個漢軍萬戶所全部官兵征討“破虜軍”的時候,張一行手中人馬已經膨脹到了五萬。太行山間還有大三十幾家寨主承諾蒙古人來時出手相援。
五萬大軍在手的張一行迅調整戰略,主動迎擊前來討伐自己的元軍。縱橫太行山多年,對山外的那幾個萬戶的實力他很清楚。蒙古人取得下後,很快治定了“以蒙古軍駐河、洛、山東,據下腹心,漢軍、探馬赤據漢江之南,以盡南海,而新附軍亦間側焉”的駐軍策略。駐紮在中書省的本來是元軍最精銳部隊,但隨著這幾年的局勢變化,南方戰略失敗和北方叛亂迭起,忽必烈不得不將蒙古軍抽調到南北兩個方向滅火。特別是伯顏此番南下,幾乎抽空了中書省的蒙古精銳。此時駐紮在真定府幾個千戶、萬戶所的元軍,不過是探馬赤、漢軍中的二流部隊,多年沒打過仗不,兵員也遠不足數。敵寡我眾,戰場又在自己家門口,放著這麼大便宜不揀,那可就對不起他張一行太行山北麓十四寨總當家的名頭了。
“大當家,仗不能這麼打。元軍手裏也有火炮,咱們在這方麵不占便宜。並且咱們的人馬剛剛拉起來,沒怎麼訓練過!”邵武軍校畢業,奉命潛入北方協助太行豪傑練兵的教導隊隊長王薄低聲建議。
所謂教導隊,隻有他和蘇二虎兩個人。既要負責操做火炮,訓練士兵,又要負責給張一行當軍師,幾個月下來,累得他整整瘦了一圈。本來南方人身材就照著北方人矮,此刻在張一行麵前看上去就像一個未成年的孩子。
“咱手下這五萬多人是烏合之眾,要是不打就跑,我跟你保證,沒等撤回山裏,隊伍就得散去一半兒!所以,這仗必須打,並且得打出氣勢來。否則,周圍豪傑沒人再投奔你!”張一行搔搔剛剃過的光頭,笑嗬嗬地講出一套山賊的道理。對於破虜軍那套製度、練兵方法還有鼓舞士氣的辭,他很讚賞。但對如何與元軍作戰,眼前這兩個南方人顯然還停留在紙上談兵階段。
“可,可咱們的人……”蘇二虎看了看樹林間衣衫襤褸的義軍。比起破虜軍鮮明的衣甲來,這些人簡直就是叫花子。非但沒有護體鎧甲,並且隻有一半左右士兵手中有粗製爛造的鐵家夥,大部分士兵手裏拿著木棒。仔細看去,木棒表麵還帶著淡淡的綠色。
“山賊有山賊的打法,您二位就瞧好吧!”張一行大手一揮,終止了和兩個南方人的爭論。
王薄和蘇二虎以目光互視,滿腹狐疑。如果元軍真的那麼好對付,太行英雄也不會這麼多年被憋在深山出不了頭了。而大都督府對他們的要求又是絕對尊重各路豪傑的權威,所以他們也不能對張一行的指揮幹涉太多。
“鼠打窟窿貓上樹,各有各的路數!您二位就瞧好吧,欠了丞相這麼大人情,要不給韃子造幾千孤兒寡婦,咱太行爺們對不起丞相送來的兵器!”張一行的弟弟,二當家張二行湊上前,對兩個南方人解釋。“這是太行山區,哪能走人,哪能埋伏,哪有水源,沒人比咱兄弟清楚。迎擊歸迎擊,戰場具體擺哪,還是咱們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