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有兩個月時間就好了,至少弩箭和鎧甲會裝備多些。”軍械監簫資的話語中也不無遺憾。邵武是個礦產豐富的好地方,江源的銀,泰寧的金子,寶積生鐵,唐石泥炭,讓輜重營有了充足的材料來打造軍械。眼看著剛剛壘起來沒多久炒爐和灌爐被迫要全部破壞掉,著實讓這位已經迷上了研製武器的軍械監有些舍不得。
“咱們也未必非要離開邵武,不跟他們硬拚,依然可以把戰場拉到邵武之外”,聽大夥議論了一會兒,第二標統領杜滸拉過放沙盤的桌子,指點著議論道:“咱們的老“朋友”,武忠那路好解決。他是個腳踏幾隻船的老滑頭,一心自保。眼下是怕韃子皇帝事後怪罪,萬不得以才動一動,內心裏還打得觀望的意思,隻要咱們在戰場上跟韃子沒分出上下,給他大個膽子,他也不敢越過大武夷山半步”!
“我覺得也是這麼個理兒”,張唐笑著附和,抬頭看看文祥,見丞相大人一直笑咪咪的聽大夥議論,用手點了點連綿的武夷山,鼓起勇氣接著杜滸的話頭分析:“如果我們在這裏派一股人馬,現在就翻越武夷山,威逼新城一帶,那個武忠的老家受到威脅,當然就有了不出兵與頁特密實彙合的借口。至於李英,不過是仗著蒙古人勢力的一條狗,狠狠給它來一下,他就會夾著尾巴逃了”。
“對,那個李英,上次挨打沒挨夠,這次,咱們給他再來一下狠的,看他記得不記得疼”,有人笑著附和,對即將來臨的大戰充滿信心。“嚇跑了武忠,打疼了李英,四路大軍就去了兩路,剩下這一東一西,咱們分頭迎擊,未必戰之不勝”。
行軍參謀按照眾人的分析,輕輕將沙盤上代表新附軍李英部和武忠部的旗子拿開,四麵受敵的邵武登時空出了兩麵,隻剩下一西南,一東北,兩支最粗的箭頭。
據各地斥候傳遞回來的情報,頁特密實的三千蒙古軍和三萬新附軍,走的西南方向,準備從汀州奔建寧,繞過相對較低的荊棘嶺,然後直搗邵武。而福州的王積翁走的是東北,打算在破虜軍在頁特密實手上吃了敗仗後,衝上前揀個現成的便宜。
“咱們的兵不能分,集中力量和頁特密實周旋,至於王積翁那邊,先找人把他擋在唐石山外,等咱們收拾西路的蒙古軍,轉過頭來再教訓他”。張唐從桌子上揀了麵代表破虜軍的紅色旗子插在唐石山和七台山的交界處,“若想從建寧進邵武,水路走邵武溪,是捷徑。但王積翁與李英素來不和,必不肯繞行南劍州。若其北上建寧府,則兩山之間的建陽關是必經之路。如果我們派人死死扼守住建陽關,王積翁隻能眼望著邵武戰場幹著急”。
經過半年的熏陶和實戰,民軍出身的將領張唐身上,體現出越來越多的大將風範。對局勢判斷得準,戰機把握得及時,鼓舞士氣,也很有一套。
不僅張唐在變化,每個人都在摸索中前進。破虜軍將領都不是什麼蓋世名將,沒有經驗的同時,也沒有太多負擔,對新武器和新戰術沒抵觸情緒,並且想方設法將其揚,以己之長,擊敵之短。
“對,一口口吃,先打韃子,再鬥王積翁這個大奸賊”。帥殿中的氣氛一下子熱鬧起來,按著這個思路,一個粗略的作戰方案慢慢成型。
文祥滿意的點點頭,起身走到了沙盤旁。戰前聚將議事,各抒己見,是破虜軍成立後對大宋軍製的一次顛覆性變革。經曆幾個月的磨合,麾下將領已經漸漸適應了這種坐在一起討論軍情謀劃方式。
每個人都敢表達出自己的看法,這讓文祥的指揮工作輕鬆了許多,也周密了許多。他自知沒有絕世名將那種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的統籌能力。也知道自己的作戰經驗也比照著蒙元那些身經百戰的將軍們相差甚多。但眼下破虜軍勝出北元的,是一係列全新的情報收集、參謀運作和戰況作戰推演體係。這種製度上的革新,足夠用來彌補人力上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