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蘇家早早綁上破虜軍這輛戰車,真的是一種好的選擇麼?
“文大人也托我給您帶了個口信,了解蘇家孤懸海外的難處,不強求您舍家為國。但希望有朝一日,能從咱家借五艘兩千料的海船,他將派十名工匠來,傳授咱們如何造弩”,蘇衡見家主失態,笑著替他排解心中鬱悶,“他此時未占一港,有心造船護駕,也來不及,所以想與咱家約定了,一旦他打下出海口,咱們得到消息一定要派五艘福船過去,租、賣、易貨皆可”?
“買船”?蘇醒更加驚異,文祥能從空坑兵敗,經曆短短半年光景就迅崛起這件事已經讓人吃驚,手中無一個港口就要買船的打算,更讓人摸不透他要幹什麼。
“我沒敢答應,老方笑咱家氣,文大人卻不以為意,手中沒那麼多定金,隻是讓人趕造了個船模,和紙樣算給咱們的預付,您一看到木船樣就能明白。”蘇衡心翼翼的從貼著身的一幅裏掏出一個綢布包,打開,把個巴掌大的木船樣擺正。還沒等他忙活完,手已經被家主輕輕撥開。
“等等,老二,這船你給蒲家看過沒有”?家主蘇醒謹慎地問。
“沒有,這船模,路上老方要借著觀賞幾,我都敢沒答應。”蘇衡的回答一樣謹慎,從接過船模一刹那起,他已經感覺到了此船與彼船的不同。宋代一直有製模圖頒各地的習慣,因此沿海的大船塢的工匠都能看懂船圖。航海人家,擺幾個船模把玩不足為怪,但精致如桌子上的這個船模,蘇衡卻從來沒見過。看看家主的神色,他繼續補充道,“文丞相,這船是他在我和老方等鋼弩出爐那幾想出來的,和福船差不多,隻是簡化了舵和桅……”。
“老二,這不是簡化,你走了眼,你看這桅和帆了麼,和咱們的硬帆不同,是軟帆,雖帆大,高而偏頂,這樣一來,船會加快極多,隻是操作起來也麻煩,需要更多的操帆手。這船身……前端尖,底陡,雖然不如咱們現在的船穩,但適合破浪。艛和尾艛差不多高矮,身穩,抗風。還有這舵,車輪般,帶動下邊的機關,比咱們原來的舵省力得多”,蘇醒用大手撥撥文祥根據記憶中後世的福建遠洋木海船而設計的輪舵,話語中充滿讚歎。“有了這兩樣東西,他蒲家的船,永遠追不上咱蘇家的船。西洋那邊,他蒲家跑一趟的時間,咱蘇家能跑一趟半。日子久了,他蒲家的船隊就得去喝西北風”!
蘇醒從來沒有這麼興奮過,目光透過明窗灑向碧海,仿佛看到未來的蘇家船隊將南洋上所有的商家遠遠拋在了身後,特別是那個靠出賣宋室而達的蒲家,迅被蘇家甩開,沒落。
“老二,你再跑一趟貨,送一車硝石過去,從福州北邊找個村子偷偷上岸,別驚動王積翁那個賣國賊。就跟文大人,謝謝他抬舉蘇家,等他得了出海口,五艘新式海船,我白送給他”!
“白送”,少家主蘇鋼被自己的父親變幻莫測的態度弄得暈頭漲腦,五艘新福船,價值至少要二十萬兩白銀。文祥一個模型就把二十萬兩白銀換了去,這筆買賣也太劃算。
“少主,東家做得對,白送,咱們不吃虧”,二掌櫃蘇衡笑著道,目光於家主相遇,兩個老狐狸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熱切的火焰。
此時不與文祥聯手,做個雪中送炭的交情。難道等他成了氣候,再去錦上添花麼?
將來,如果文祥割據一嶼,這一嶼的海上買賣就是蘇家的,如果文祥能保得宋室偏安東南,東南海上,蘇家將取代蒲家,成為海上第一大船隊。如果文祥將韃子趕回江北,趕回塞外……。前途已經不必再預測,一派波瀾壯闊的大海,將展示在大夥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