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條猛虎(1 / 2)

“此等妖孽,讓我抓住非把他千刀萬剮了不可!”

高拱一聲吼,裕王府裏的燭火抖三抖。

裕王朱載垕靜靜地在坐在一邊。

這個場景裏的人物關係有點微妙,高拱是裕王府裏的侍講學士也在朝廷裏兼任太常寺卿,官大官小都好,可在堂堂王爺麵前,哪有他開罵的份兒?

但高拱就是罵了,朱載垕不僅無動於衷,而且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正常。

他們的關係,不尋常。

首先得說朱載垕的命不好,攤上了嘉靖皇帝這麼個爹。

這個爹從小就不待見朱載垕,甚至在朱載垕的母親死的時候,都不準朱載垕吊唁。

這個爹到後來也不願意看見朱載垕,說什麼大龍不能見小龍,這樣對兩條龍都不好。

這個爹再後來可能把朱載垕忘了,其忽視朱載垕的程度直接影響了宗人府和戶部負責給朱載垕發親王福利的官員,連他們都敢瞧不上朱載垕。

這個爹要成仙!

其次,朱載垕自己也覺得自己的命不好。

前麵已經薨了兩位哥哥了,追溯到皇祖父朱祐杬也比較短命,這越來越短的趨勢馬上就要延伸到自己身上了,活下去,對朱載垕來說是個大問題。

太子之位眼看著就要輪到自己了吧,這個爹突然又來了一句,咱家的太子死的早所以要晚點冊立,然後十幾年就沒聽說過太子之位的消息,好不容易更新了一次,還是比自己小一個月的弟弟朱載圳那兒有動靜了,廢長立幼,感覺就在眼前了。

個人和國事的境況都非常堪憂,朱載垕雖然一出生就是個皇子,但皇子裏也有個萬一萬二的,他的生活與衣食無憂無關,整天過的都是提心吊膽的日子,再看看國事,嚴黨專政,南倭北虜,聽說太倉銀就要告罄了,過去已經那麼衰了,看樣子,未來還是衰。

第三,沒有工作。

皇子要是不能被冊立為太子,基本上就是沒有工作,而朱載垕則更接近於一個吃國家救濟的無業遊民,要不是有這個裕王府,根本就是個流浪漢。

朱載垕想工作,想要那份最好且最重的工作,這個爹不把這份工作當回事,當兒子來把它幹好還不行麼。

不行!

朱載垕不是一般的憋屈,憋來憋去,差點把自己憋成了一顆啞彈,都快打不響了。

與朱載垕正相反,高拱簡直就是一個連環炮!

這炮雖然打不著人,但還是要開,整天開,轟轟隆隆不止。

高拱在裕王府裏的職位雖然是侍講學士,但他的功能卻相當於‘半個爹’,從裕王府的大小事務到去各個衙門為裕王討福利爭名位,都是高拱一馬當先,兩眼圓瞪,火冒三丈。

高拱是一個天生的‘拳擊手’,五歲善對偶、八歲誦千言,進士及第,官場沉浮,他的運氣不算太壞,卻始終沒能登上朝廷的‘擂台’,作為一個拳擊手,整天看著別人在擂台上打來打去,自己卻沒有出場的機會,這種鬱悶,可想而知。

而眼下,朝廷擂台上正在進行一場金腰帶(首輔)級別的賽事,可場上裁判(嘉靖皇帝)根本就是個天生吹黑哨的家夥,他這哨子怎麼吹,完全是看台下那個觀眾(飛天妖人)來不來。

高拱,真的不是一般的鬱悶。

飛天妖人的事兒出來以後,裕王府也派人去了,可他們能派的人,就是高拱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同年好友家的家丁奴仆,或者是花錢雇來的無賴草莽,他們跟站在擂台邊的高拱一樣,隻能看看。

正經去找的都沒有找到,他們這些隻能看看的,還能看到什麼,連飛天妖人的腳印都沒看到。

但高拱深知,誰先找到飛天妖人誰就最有可能是那個勝利者,因而,也更加憤恨。

堂堂大明朝的一朝首輔甚至國政,竟然要憑一個妖人來左右!

這一次,高拱已經不止是開罵了,還想抓住飛天妖人親手打死他……這絕不是妄言,有憑證在先……土木堡之變的時候,文人們一激動就出手了,一上手就打死了錦衣衛指揮使和兩個太監,這場群毆,把皇帝都快嚇跑了……很猛的。

“王爺,你說句話啊?”高拱想讓朱載垕為他自己鳴鳴不平。

“……”朱載垕輕輕一笑,無話可說。

“王爺,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有什麼可顧忌的?”高拱有點急了。

“……”朱載垕不笑了。

“王爺,景王想謀朝篡位你看不出來嗎?”高拱還分得清主次,太子之位是主。

“……”朱載垕無語。

“王爺,你?”

“……”

我就是不說,是這個時期朱載垕的座右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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