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翡蝶的懷疑(2 / 3)

籬觴怔了一下,他才明白那熟悉感不是來自上輩子,而是來自那個女子的姓氏。

“茗煙是藍笙的姐姐。”瀛澈輕輕地說道。

四下一片寂靜,隻有不滅的樂律如同精魂一樣飛舞盤旋在透明的天空上麵,飛鳥匆匆穿過,浮雲如同錦緞般漸次撕裂。

無數的透明的傷痕出現在天空裏,然後又緩慢地消失。

則峢離開的第三天,他的屍體被發現在城門外的那條塵土飛揚的驛路旁邊,當荊棘他們趕到他的身邊的時候,大雪重新從天而降,一點一點地覆蓋到他的屍體上。他的屍體已經冰冷僵硬了,臉上的表情驚詫扭曲。

荊棘站在則峢的屍體旁邊仰望著長滿鉛灰色雲朵的天空,荊棘聽見寒冷凍裂荊棘的骨骼的聲音,荊棘甚至可以看見那些裂開的裂縫,一道一道如同白色的閃電。

籬觴沒有說話,隻是荊棘看到了他眼中的眼淚。

瀛澈正在檢查則峢的屍體,而翡蝶也站在他的旁邊。

荊棘走過去,問瀛澈:“他是怎麼死的?”

瀛澈沒有說話,隻是掀開了則峢胸膛的衣襟,在則峢堅實的胸膛上,有三個血肉模糊的洞,肌肉被殘忍地撕裂開來,那些白色的血液已經凝固,則峢的眼神空洞而驚恐,望著天空,喪失了所有的語言。荊棘轉過身,不忍心看,而籬觴早已經後退了很多步開始低下頭嘔吐。

然後翡蝶突然說:“荊棘,你看他的手。”

當荊棘去看則峢的手的時候,荊棘突然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因為則峢的左手手指維持著一個奇怪的造型,而那恰恰是占星師占星時的幻術召喚手勢。

“籬觴,你知道則峢是一個占星師嗎?”

籬觴搖搖頭:“我從沒感覺到過。”

翡蝶望著荊棘說:“那麼他為什麼在死的時候還要占星呢?或者說是不是因為他占星發現了一些什麼東西所以他才被暗殺掉?”

荊棘望著天空,無法回答出翡蝶的問題,荊棘隻覺得倚熵凜的麵容在天空上時隱時現,可是荊棘無法看清楚那到底是張什麼樣的麵容。而惟一可以感知到的,是倚熵凜輕蔑的嘲笑,那些從他眼中散發出來的寒冷的光芒如同銳利的鋒芒刺進荊棘的軀體。

櫻花放肆地頹敗,那輪血色的夕陽惶惶然地沉到地平線以下,周圍的風突然變得凜冽而空洞。

客棧依然人來人往,凡世的喧囂依然如同不滅的經年一樣流轉不息,日升月沉,草木枯容,繁華如同紅顏身上的纖纖素衣,一簇一簇抖落。那些傾國傾城的女子依然在編織著如夢的歌舞升平,那些快馬平劍的少年依然奔馳在空曠的風塵之上蒼穹之下驀然回首來路的淒惶與悲壯,誰知道那飛揚的長袍和閃電般的劍鋒下,埋葬了多少等待的目光,以及多少曾經清晰得毫發畢現的回憶。誰在乎那些在廝殺中流亡的血統和呐喊中迎風獨立的慘烈。

荊棘隻知道自己在很多的晚上都是淚流滿麵,她從不敢想象自己會如此脆弱和傷感。

荊棘總是漫步在聽竹軒的空曠的院落中,每一步都讓荊棘覺得淒涼。曾幾何時,在聽竹軒和淺草堂中,那些鼎沸的人聲和歡笑的霧靄,每日每夜如同不散的霧氣一樣籠罩這裏,而那種人世的喧嘩和清亮曾經讓荊棘覺得那麼溫暖。可是現在,人去樓空,物是人非,那些挺立在風雪中的竹子依然蒼翠如玉,那些櫻花依然放肆地盛開和凋謝,隻是再也沒有人走在荊棘的身邊對荊棘微笑如同解凍的春風,周敏、燎濺、影落、毒牙、浚泱、澤雅、雷瞬、飲淚、則峢、甚至鳳凰和金烏。隻是他們的麵容都已經模糊地氤氳開來,如同終年不散的霧氣,模糊得如同想前世。

院落的櫻花樹又重新發出新的葉子,一點一點充滿希望的淺綠色。茗煙總是坐在那些高大的樹木下麵彈琴,隻是沒有用任何的幻術靈力,隻是彈奏著精致到極至的旋律。那些客棧中的人總是對茗煙的容貌和琴技驚若天人。在經過倚星軌和鳳凰金烏的戰鬥之後,籬觴已經成為了最好的占星師。可是他眼神中的憂鬱卻總是讓荊棘難過。

籬觴總是在那些樹木的陰影下,在早春來臨的清亮的陽光中聽著茗煙撫琴一直到淚流滿麵,然後在太陽漸漸隱沒的時候,在光影混亂地彌散的時候回到自己的房間。

荊棘站在遠處看著他寂寞的身影看得心裏一道一道透明的裂縫。荊棘抬頭看著那輪倉皇的落日恍惚中發現荊棘們已經在凡世停留了好幾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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