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柏翹雙眸微漾,對麵前這位隻憑著一張現場圖片就能將事情前因後果推測出大概的女法醫流露出由衷的佩服。
他努力回憶著瀏覽過的、關於莫敏兒案件中鑒證報告的內容,而後開口說:“的確,撞車後她胸骨、肋骨斷裂,直接致死原因是心髒破裂大出血。”
“不必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不是神仙,這不過是一些法醫的基本職業素養罷了。”唐婠月說的雲淡風輕,仿佛剛才隻是照本宣科了一段基礎科普讀物首頁的低級知識點。
李柏翹神色訝然地望著她。她坦然的目光裏有一種不可解釋的關切和低調。這樣的一種神情,讓他瞬間動容。
然而唐婠月卻並未察覺他內心微轉的情愫,隻是在頓了頓之後優雅歎息:“死者已矣,我們已經無法再檢驗出更多準確的信息。我隻能說,作為一名醫者,我能幫到的至此為止。剩下的,你們若想開啟調查,我精神上支持。”
“有你這句,足矣。”
李柏翹說完這句,立即後悔的想用一劑開喉劍將自己毒啞。
唐婠月唇角含笑地收了他的話,不露聲色地轉移話題:“其實我來找你是為了告訴你,顏兒的血跡測試結果也出來了,恐怕要令你們失望。
李柏翹聽得這句,心請迅速墮入深淵:“什麼結果?”
“已經都寫在鑒證報告裏了,勞煩待會兒你和韋sir他們一起分析吧。”她巧妙地略過,將重點繞回前情,“友情提醒,舊日死案重查是DIE的職責,你們想取而代之倒也無妨,隻是他們的頭兒於子朗於sir要是問起來,自己看著辦吧。”【藤注:DIE,香港警隊中的一個部門,Death Iioension的縮寫,特別凶案調查組,專門負責一些陳年未能偵破的舊案死案的重新調查。】
李柏翹隨意打了一個響指,辯道:“這不是死案,最多算冤假錯案。反正有你在,做我們的醫學顧問,他們應該不會碎碎念的吧。”
唐婠月點頭,目色裏染了一絲狡黠:“看起來,你是在報從前DIE經常搶重案組的案件來查、並且查的比重案組還快的舊仇。”
“不不不,”李柏翹立即口快地解釋,“他們經常搶的是油麻地分區重案2組的案子,那個小組因為這個被稱作‘二’分隊。我們香港特別行政區西九龍A team,向來被稱為‘滅’分隊,各種疑難雜案到了這裏,都攻無不破,有拖無沉,總會還死者一個真相。”
唐婠月輕笑出聲,順著他的心意恭維:“是是是,滅督察。那麼,晚上幾點?”
垂直向下的4樓走廊裏,何禮賢抱了一遝資料向A team的會議室走去,這樣引人注目的狀態,卻沒有贏來任何人的同情。
世風日下啊!他在心裏無聲地咆哮。
叮——樓層電梯的金屬門驟然開啟。他看見李柏翹步履匆忙地踏來,便遠遠地招呼:“你怎麼才回來!立文和阿詩去了一趟大廈街社區,都比你回的早。快點,頭兒叫開會。”
“是是是。”李柏翹虛心地接受他的“教導”,目光放於他手裏的文件上,“這些是什麼?”
“亂七八糟的檔案,待會兒可能要用的。”
“勤勞的炒粉。”李柏翹迫於同情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就伸出雙臂……將手裏的資料加在那一疊之上,“莫敏兒的舊案,待會肯定要用的。”
何禮賢在心底狂呼:別拿PC不當人看!
澄亮的辦公室內一如既往地活力四射,彌散著程小雨語速飛揚的聲音。
“頭兒,由於老式樓房沒有監控器,目前還不能確定富秀樓內那位嫌疑租客的體貌特征。身份倒是問到了,不過好可惜,他給房東的資料是假的。”
韋世樂抬起頭,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一本正經稱呼自己做頭兒的模樣,伸手去刮她的鼻頭。
“鼻子沒肉的。”
她一聲反抗,然而徒勞,仍舊免不了遭受“非禮”。事實證明,即便用“不適合吃”、“不好吃”這樣的理由做借口來抵禦麵前這個大吃貨的入侵,依舊無效。清楚地了解科學要在實踐上得出真知的韋世樂,必然會在親力親為後,才“謹慎”地下結論。
這樣的場景被身後的人理解走樣了。
盧天恒顫了顫肩膀以上的部位,語帶深刻內涵地問:“難道有肉的地方已經被嚐試過了?”
好吧,即便他用了嚐試這個比較文雅的詞彙,在場的其餘兩人也已自動將它等價代換為了“吃”這個直接簡要的動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