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過透明的玻璃窗直射而下,在屋內留下一道刺眼的光暈。空氣中漂浮的塵埃在眼前無規則地做著布朗運動,躍動成一幅鮮明的圖畫。
韋世樂闔上雙眸,瞳子現出一片明晃晃的綠光。待他睜開眼、伸手去拉辦公室的窗簾,一股強勁的風突然卷起那片並不沉重的闊布,呼嘯著撞進屋子。
何禮賢立即雙手交疊遮住整個臉龐:“哇,頭兒,邪風入侵,不是好兆頭。”
盧天恒淡定地按下Ctrl+S,而後抄起正在整理資料的T.Pad,猛地拍上他的背:“叫你在這裏煽動人心!誰都知道警署是最神鬼勿近的,它們怕警徽圖案,進都進不來。”
“需不需要明天給你去大嶼山求個平安符啊,炒粉神棍?”許文詩從手底的文檔中短暫地抬起頭來,忍不住調侃。
“你當然不怕啦,你脖子上掛著立文的銀哨子嘛。”一聲尖銳的反駁。
銀笛獎是警校為了激勵學員而特設的一個獎項,在每批畢業學警中選出最優秀的一位,由警司親自戴上獎品。鍾立文當初因表現出色而獲此殊榮,這隻銀哨子伴隨他在出更途中一路拚搏,又伴他度過了又漫長的臥底歲月。即使每日刀光血影,盈目皆是黑暗,他也始終不曾改變一顆赤膽忠心。完成任務歸隊,他成為了一名普通警員,沒有加官進爵,沒有錢財嘉獎。然而他對此毫無怨言,銀哨子就是他心中的一盞明燈,時時刻刻提醒他保持最初的熱忱,不負肩上的責任和職業賦予的使命。後來遇上了許文詩,他將這枚榮譽的象征贈與同是警察的她,作為定情信物。
這時候,何禮賢看到,左手撫著項上銀笛的許文詩,把頭搖成了個撥浪鼓。
恍然間,頭腦的膨脹速度竟與心跳速度趨於一致,嗡,嗡嗡,嗡嗡嗡……一堆模糊的雜音充斥了她耳膜。
“蜜蜂,好多蜜蜂……不要蟄我,走開……”
哈?!
其餘人齊齊轉頭,向許文詩的方向看去,並未發現她口中的攻擊性小昆蟲,而後各自左顧右盼一小陣,仍是茫然。
“不要過來……”
鍾立文條件反射地靠上前,三百六十度立體觀察一小陣:“哪有蜜蜂啊?”而後心疼將她摟入懷中,輕輕拍打,“是不是這幾天開OT太累,產生幻覺了?”
畢竟,重案組的節奏不同於警民關係科,一旦遇上要案,組員們的精神和身體都是透支的。什麼時候開工,什麼時候收工,沒有一個嘀嗒作響的時鍾替他們計算。
韋世樂環視室內一周,感歎了一下這些辛苦多日的下屬:“阿詩,疲了就休息一下,別累壞了。”
程小雨深深地把頭蹙起,想起小詩曾經說過的,她幼年的故事。親生父母被凶徒仇大虎殺害的那晚,黯淡的花園裏,有一窩很大的馬蜂,環繞在她的周圍,騷擾著她的聽覺。也正是為了躲避這些攻擊性小昆蟲,她躲到了一角,才幸免於難。加入重案組後,她在調查另一宗案件時牽連出童年往事,當時並沒有恢複記憶的她,在醫生的催眠下,首先恢複的也是這個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