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夢軒並不相與,別過頭去:“說起來,你的人品的確是沒什麼可以相信的了”。
“夢軒~~”林逸風見簡單的說辭已失卻了成效,立即換上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右胳膊一伸,大氣豪邁地就把主了葉夢軒的肩膀,“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看著他霸道地宣告主權的樣子,葉夢軒噗嗤一下笑出聲,翛然卻又恢複了生氣的樣子:“剛才要被搶走的可不是我。”
“可是譚伯說了,誰也別想把我從你身邊搶走!”言罷,林逸風便趁夜夢軒不注意,偷襲般地於她的臉頰上輕輕一點。
葉夢軒低下頭去,似在享受,又似思索。半晌,她抬起頭,望著林逸風雙眸,在他盈盈亮亮的瞳子裏映出自己清晰的麵孔。“逸風,我並不是怕你被搶走。隻是……”
“隻是什麼?”
不是有個詞叫做近鄉情更怯嗎?因為靠近自己想要到達的地方,所以心生怯懦,反而不敢自信向前,無法悠然踏步?
當愛人的心越來越靠近,當自己經過萬千糾結、終於坦然麵對自己的真意,卻更加怯弱於坦白地吐露過往。林逸風如是,葉夢軒亦如是。
她本是一個虛無的人,帶著虛構的身份,降臨凡間隻是為了完成任務、彌補過失。人世間的情感是如此有魅力,讓她漸漸地著魔,拋卻了使命,放棄了思索孟婆的工作有誰來接替,卻仍舊是害怕,害怕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林逸風會驚訝,會質疑不信,又或者難以接受。
就在她糾結無解的時候,林逸風卻無端地開口了。他輕聲地、有些不敢地問道:“是因為什麼,黃小博嗎?”
葉夢軒隻聽得黃小博的名字,立即好無奈地呼出一口長氣,似吐盡了胸腔中的廢氣,口齒清晰地對答如流:“黃小博?那個家夥巴不得我們在一起甜甜蜜蜜,他好完成任務交差去!”
“什麼?”林逸風暫停了剛才大腦中的大話題,反問道,“黃小博巴不得我們在一起?你怎麼知道?”
額……說漏嘴了。葉夢軒撓撓頭,臉不紅心不亂跳地撒謊不打草稿:“你大概還不知道,學長那個家夥向來是個神棍,學人家玩算命。他曾經給我們倆算了一卦,說我們倆一定會終成眷屬的。於是他泄露了天機要遭天譴,隻有我們如他所說,他才能逃過一劫。”說這話時,她在心中默默祈禱了一百遍:天帝啊,我不是故意毀謗你的,你大神有大量不要跟我小透明一隻計較哇。
林逸風將信將疑,卻仍是點點頭:“原來如此。”他現在才沒有心思過多地斟酌黃小博到底是不是神棍的事實,隻要黃小博與葉夢軒之間沒有愛意,那便最好。
葉夢軒又何曾知曉,他也是近鄉情更怯的啊。
他思索了很久,終於拉著葉夢軒的手坐到了床沿。葉夢軒見他一副有長話要傾訴的模樣,配合地揚起頭,毫不躲閃地望著他。
“夢軒,”林逸風開口,帶著說書人的語氣,“我想跟你說說璦蕾師妹的故事。”他故意加重了“師妹”二字,葉夢軒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用意,在表明他們的關係止於師兄妹,如是而已。
葉夢軒動了動嘴唇,尚未發出聲響,已被林逸風急於解釋的行為截了話頭。他迅速翻得飛快,又像一個在挑戰繞口令的參賽者:“我並不是要跟你說別的女人弄的你不開心,隻是因為既然打算和你認真交往,就想把我的過往說給你聽,對你沒有任何秘密。你不要多想。”
若是剛認識不久的性子,大抵葉夢軒會把頭別過去,針鋒相對地說:“你明明就是想要拿她來氣我,卻找這麼多無謂的借口。”然而剛剛經曆過一番長長心理活動的她,這次並沒有反駁,隻是如一個理解的戀人一般,輕輕笑了:“我沒有胡亂吃醋不高興,你不要擔心。你說,我聽。”
“你介不介意從頭聽起?”
“你介不介意從頭說起?”
而後,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露出了坦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