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鏡看著溫婉,心頭轉過無數的心思。最後說道:“郡主,臣真的沒有跟逆賊勾結。一定是哪裏出錯了。”
溫婉笑得很譏諷:“你的意思,是我在公報私仇?你覺得,我若是要你死,還用等到今天。”她若是想要餘鏡死,餘鏡早就死一千次一萬次了。還用等到現在。
餘鏡心裏一個咯噔,莫非這件事與郡主有關。餘鏡的動作比心裏更快。立即匍匐在地:“郡主,罪臣不敢。罪臣絕對沒有這個意思。郡主,臣真的沒有與那些逆賊有半絲的牽連,還請郡主詳查。”
溫婉之所以見餘鏡,不僅僅是宋洛陽的原因。還有祁仇當日與她說了好半天,提到過很多人的名字,但是卻沒有提到餘鏡。很顯然,祁仇根本就不知道餘鏡這麼一個人。要知道,餘鏡可是兵部尚書。用好了那就是一個大殺器。溫婉當日懷疑餘鏡就算不是逆賊的人,也應該是被趙王收買了的人。可夏影在這段時日說沒見過餘鏡有任何不正常的舉動。何氏之前是沒啥異動,但是這段時間異常活躍。其他幾個在監視的人也都活躍非常。可是餘鏡卻是沒半點異動。
總總結合起來,溫婉覺得很奇怪。溫婉知道這樣的狀況隻有兩個原因,餘鏡要麼真的與那群人沒半絲關係,要麼就是藏得極深的人物。若餘鏡能替她解除疑惑,真是冤枉的溫婉也會順了老師的意,放了餘鏡以及餘家。若餘鏡說不出所以然出來,她絕不留情。
溫婉也懶得與餘鏡兜圈子,直接說道:“其實當初皇帝舅舅根本就沒懷疑你與逆賊有關聯,是我懷疑的。你當初在處理軍需問題上太過急切。這不符合你的性子。你別告訴我,你是為了想要上位,不惜得罪皇後跟太子,甚至連我都不敢當成你的踏腳石。你說自己是冤枉的,也得讓我知道你是怎麼冤枉你的。”
餘鏡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真沒想到因為這個懷疑他。過來半響這才苦笑:“原來是因為這個。郡主,臣真的與逆賊毫無幹係。至於郡主所說的事情,確實是事出有因。”
餘鏡也不怨恨。郡主懷疑是正常的。當初他做這件事的時候,確實太急進了。但是又有什麼辦法。他也是被逼的。
溫婉沒吭聲,到底如何,聽完再做判斷。現在說自己冤枉,為時尚早。是不是冤枉的,得她來做結論。
餘鏡咬了下牙,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托盤而出。當時軍需出問題,餘鏡是有想過要抖落出來。但是他也知道這事一旦由自己抖落出來,到時候他就得罪了皇後跟太子。必須想一個穩妥的法子。
可惜,還沒等他想到穩妥的法子,就有人送了一封信給他,要求他在一日之內,將這件事借用溫婉的手上達天聽。
餘鏡當日真不願意用這個法子。可是沒辦法,對方要挾的手段太毒辣。若是對方將他的把柄公之於眾,他一家就全完了。所以,隻能聽從對方的意思,通過溫婉將這件事披露出來,將注意力轉移。餘鏡何嚐不知道對方這是要借自己的手。讓皇後與溫婉結仇。結下不死不休的仇恨。而他最後,也將不會有好下場的。
溫婉有些納悶了,一封信,竟然會讓餘鏡如此聽話。這都是什麼樣的信件呢!實在是稀罕。
餘鏡深出了一口氣,將被人抓在把柄的事情向托盤而出。原來餘鏡並非是餘家的子嗣,而是他母親與外人生的孩子。其實也不能說餘鏡是私生子,餘鏡父親常年生病在床,壓根就沒生育子嗣的能力。可是別說嫡親的兄弟,五服之內的旁支也沒有。他爹不想無字送終,最後又了餘鏡。等他父親過了以後,他生父就過來逼迫他們母子,他母親不願意,雙方起了爭執。餘鏡錯手將人殺死了。他母親也是受此驚嚇,沒幾日就過了。
他葬了母親以後,就離開那個地方。後來得了貴人相幫,通過科舉一步一步上來,後來又娶了餘夫人。本以為這件事早就成為了曆史,沒想到卻被人抓住了把柄。捏住了他的軟肋。
溫婉有些意外,還有這麼一出啊。
餘鏡苦笑:“郡主,抓住這個把柄的就是五皇子。他不僅要我為他賣命,還要我麵上投靠三皇子,意圖後謀。”
溫婉沒認為餘鏡是在說謊,相反,溫婉倒是相信這個說辭。要知道這個時代奸/生/子是沒有地位的。更不要說餘鏡還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當然,過程溫婉沒興趣去知道。隻是有這個把柄在手,一旦公布出去餘鏡就徹底的完了。至於說投奔三皇子,溫婉當時對此還有疑慮,太子還在,皇帝正當壯年,餘鏡又不是平尚堂一流的人,沒長腦子怎麼會早早就站隊了。後來懷疑餘鏡的時候,認為餘鏡也是有所後謀。如今餘鏡的這個理由倒是說得過去。
溫婉相信歸相信,但是這些事必須要證據說話:“五皇子已經死了,你說的這些誰能給你作證?”沒有證據說什麼都是枉然的。
溫婉其實知道,就算五皇子沒死,他也不可能為餘鏡作證的。皇子抓了重臣的把柄要挾重臣為之賣命,是犯了大忌諱的事。
餘鏡將五皇子寫給他的信的隱藏地點告訴了溫婉。勾結皇子結黨營私,與勾結逆賊,性質決然不一樣。前者就算被查出來,最倒黴的結局也不過是斬首示眾,家人發賣或者充軍。而後者,什麼都不用講,抄家滅族,更狠一點是滅九族(妻族等都在內的)。
也正因為知道這差距,餘鏡才不得不將事情和盤托出。餘鏡知道溫婉行事公允,他也沒做什麼事情,不會為了這件事牽連他的家人的。現在五皇子也死了,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摘了烏紗,將他折了進去。不會牽連家小。
溫婉點頭:“若是真的是冤枉的,與逆臣沒有關係,我會秉公處理的。”抄家滅族,餘鏡雖然家裏沒什麼親戚,但是姻親還是很多的,朋友也很多。若是真牽連進去,沒個數百人搞不定。
餘鏡得了溫婉的承諾,當下眼中含淚:“謝郡主恩典。”雖然他是沒跟逆賊勾結,但是若是溫婉嫉恨當初的事,這件事不插手,袖手旁觀,他跟家人就隻有死路一條了。碰上溫婉,也是他的幸運了。
溫婉望了他一眼:“你該慶幸你是我老師的友人。”若不是老師求情,當她願意管他的破事。
溫婉揮手讓人將他帶下去了。等人走後,溫婉望向夏影問道:“這件事你應該給我一個說法的。”餘鏡麵上投奔三皇子,暗地裏又勾結五皇子,溫婉不相信夏影不知道。
夏影也聽不出餘鏡說的話裏有什麼破綻。溫婉詢問,夏影自然如實以告:“我本以為餘鏡是為了將五皇子拉攏住。所以才鬧的一出。”這些事自然是逃不過暗衛的眼睛。但是這不是追查的重點,所以沒告訴溫婉。
溫婉想了下後問道:“皇帝舅舅知道這件事沒有?”別告訴她皇帝舅舅一直都知道。卻沒告訴她。
事實真相皇帝確實知道。隻不過皇帝知道以後,更認為餘鏡其心可誅。餘鏡也真是運氣好了,若是皇帝現在在這裏,就算不滿門抄斬,餘鏡的腦袋也得掉了。
溫婉也不鬱悶了,跟皇帝鬱悶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你去將信件取出來。至於人如何處置,先關著。等皇帝舅舅回來處置。”她也不知道如何處置,還是關著吧!就算沒與逆賊勾結,君子不結黨,餘鏡犯了皇帝的忌諱。
夏影很想笑,大理寺也人滿為患好不好。
等天下午,又發生了一件讓溫婉鬱悶不已的事情。李義送來一份勾兌的名單。要溫婉勾兌,溫婉若是勾兌了,這些人就得全出處斬。
溫婉看著那名單,感覺非常紮手。這一處決就是三百多號人,以後肯定還有:“李義自己處置,別找我。”她才不要勾兌這種名單呢。
夏影再望向溫婉的時候:“郡主,這麼大批人斬首,肯定要你的批閱的。李義做不了這個主。”見著溫婉瞪著他,夏影苦笑:“郡主,李義權利隻有審核犯人的權利。那些犯人大部分都是受了刑罰而死的。不是李義殺的。這些人,全都是審核過的。要處決,必須郡主批複才成。”
夏影跟溫婉說了,秋後處決犯人,也都是皇帝朱批的。現在情況危急,也該溫婉批了才能處斬。
溫婉看著那名單,感覺就是燙手的山芋。她是真不想造此殺孽。但是在這個位置,就得做這樣的事:“我再詢問詢問。”
溫婉招來方熙,與方熙談論了這件事。方熙給的答複很明確,按照程序走,是該這樣。溫婉聽了,嘟囔著想撂挑子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