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炭哥!”領著一眾黑衣壯漢衝入露水閣之人一開口,喬竹酒立即驚喜出聲
被喬家九爺稱為“黑炭哥”之人走上前來,與前者並肩而立,兩人身高相差無幾,五尺過半不足六尺,皮膚黝黑如炭,近看可察那本就不怎麼討人喜歡的麵容上盡是麻子,這等人物,放在尋常,即便與人無冤無仇,讓人見了也難免會遭盡白眼
可是放在晉城這本就不尋常的地界,打這位“黑炭哥”名聲鵲起的那一日,便再無人鬥膽嘲笑他醜陋難看
“哎呦,顧掌櫃您可算來了,再晚一步,九爺估計就得把我這露水閣給拆嘍!”命人去樓上喚出脂雨時,露水閣老鴇還順道讓龜公去不遠處的舌陷客棧一並尋來這位顧掌櫃,因為她既不能讓手下人真傷了當家花魁的親弟弟,又不敢讓九爺在此吃了虧,稍一衡量,便再沒有比招來九爺的“黑炭哥”更十全十美之法
年輕顧掌櫃和聽山湖的呂龍衣呂掌櫃一樣,身份大抵都是喬家手下心腹,這是整個晉城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不過“黑炭哥”與“青皮哥”不同的是,不是因為顧掌櫃皮膚黝黑才讓喬竹酒戲稱為“黑炭哥”,而是因為他姓顧,名黑炭
顧黑炭一見露水閣這位風韻猶存的老鴇攜著香風而至,就要挽上自己的臂膀,當即後縮兩步,將頭微微低下,結巴道:“無……無妨,這本是……是我應該做的”
見到黑炭哥,喬竹酒的怒氣也頓時消了幾分,眼看這麼些年來他還是初入喬家時那副見了生人、美人就自卑的模樣,忍不住調笑道:“黑炭哥,你若總是這般生人勿近,何年何月才能討個媳婦?”
不等顧黑炭囁嚅反駁,喬竹酒又搖頭晃腦道:“古人雲,人之恒美,生自於心,亡故,皮囊臭則臭矣,卻仍可流芳百世”
見喬竹酒皮膚毛發絲毫未傷,還能如往常般在那裏些自己總也聽不懂的話,顧黑炭咧嘴一笑,正欲回應,卻又想起什麼,“好臉色”一收,扭頭環視這露水閣一樓一遭,問道:“誰找竹酒的不痛快?”
此言一落,所有人都將目光集聚到了周正林身上,周正林打量著麵前一色的黑衣壯漢,頓時嚇軟了腿,站在原地不敢應答半字
顧黑炭了然,一步一步踩在周正林心跳上走近,再無先前自卑之意,問道:“是你?”
周正林很想挺直了自己胸膛,硬氣十足的把話回過去,但他的嘴就是不聽使喚,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脂雨雖不常出露水閣,可無論是聽山湖的呂掌櫃還是舌陷客棧的顧掌櫃,即便不常聽來往客人講,他也是聽喬竹酒過多次,尤其是後者經常把自己“踩人事跡”當作“排山倒海”後的有趣談資講起,其間夾雜了不少關於這兩位年輕掌櫃的血腥事,耳濡目染下,她也大致清楚,如若自己弟弟讓顧黑炭記名於心,結局將會是何其悲慘
越想越怕,脂雨臉上淚痕仍在,慌忙跑到被嚇住了的周正林身前,憂懼求饒道:“一切都是脂雨不懂事,惹得九爺氣惱,顧掌櫃還請饒我姐弟一次,脂雨保證,再沒有下次了!”
顧黑炭自是也在喬竹酒口中聽過關於脂雨這露水閣花魁的事,沾到喬竹酒喜歡之人,他便收斂了些肅殺之意,扭頭望向喬竹酒,等一句決斷的話
喬竹酒瞧著脂雨為了周正林奮不顧身的樣子,轉念想起周正林之前對脂雨的所作所為,此時他倒也不因對方頂撞自己而氣了,隻剩氣不過這廝方才“良心被狗吃”的種種舉動
就這麼算了?
喬家九爺是有善心,可用不到這種事上來!
“黑炭哥,看在脂雨的麵子上,就斷他一隻手吧”
“好!”
顧黑炭得喬竹酒之意,手覆巧勁推開脂雨,而後化柔為剛,鷹爪般的手抓住周正林右腕,順腕往下一捋,將周正林被迫攤開的整個右手手骨悉數捏碎,隨即迅速退後回到喬竹酒身側,留下周正林在原地帶著驚駭麵容,捂著隻剩軟肉骨渣的右手痛苦嘶吼
由於一切發生的太快,脂雨根本來不及繼續些什麼改變結局,而且她也明白,就目前來,便已經是喬竹酒給她的大麵子了
脂雨心疼無比,走到周正林麵前,心捧起周正林那軟下去的右手,淚珠滾滾而下,煞是可憐,周正林疼著,也不知是不是賭癮入骨,竟還沒忘叫嚷著:“右手廢了,讓我以後如何賭錢!還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
此言一出,喬竹酒眉頭一挑,又朝身側顧黑炭道:“黑炭哥,另一隻手也廢了吧,回頭隨便找一個老婆婆照顧他吃食,若他不滿一次,就廢一條腿,兩次就兩條腿,三次不要第三條腿,直接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