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自立邊走邊自言自語道：“陳閻王回來了，楊誌這傻逼也不說來接接我。”
邢峰盯著黃自立的背影，看著他消失在陽紡路商鋪盡頭的拐角處，這才扭身回了所裏，坐在了大廳設置的帶班領導辦公椅上，時不時翻一眼自己前上方的監控雲台。
不一會兒，剛從分局受完批評的牛勇回來了，看著邢峰坐在那裏，發牢騷道：“邢頭兒，您跟這兒靜坐示威呢？”
邢峰喝道：“該幹嘛幹嘛去！再亂講話我替你爺爺揍你小子！”
牛勇嘟囔道：“他陳凡牛什麼牛？老子才姓牛呢！”
王娟聽到了牛勇在大廳發牢騷，趕忙出來將他拉進了辦公室，勸說道：“你爺爺在駐廠派出所當所長的時候，也是陳老局長的部下，你還不服怎麼著？”
牛勇牢騷道：“娟姐，你說陳凡怎麼六親不認啊？咱們陽紡路和廠後街可是他的老根據地，他怎麼好意思拿我開刀？”
王娟取笑道：“誰讓你小子耍小聰明來著，撞槍口上了吧？”
牛勇說道：“我都安排好人把那幾個巡邏點兒的箱子弄走了，它怎麼跟大變活人似的又出來了？真見了鬼了。”
王娟說道：“你在家屬區裏才認識幾個人？你還想搗鬼？陳凡就是這片兒的閻王，瞪瞪眼那些小鬼兒就得一五一十的彙報工作，你沒看邢頭兒都老老實實的在哪兒坐著接待群眾麼？”
牛勇不高興道：“娟姐，你怎麼也胳膊肘往外拐啊？”
王娟對牛勇訓斥道：“叫姨！沒大沒小的，都是你爺爺打小兒慣的。我跟你說啊，紡織廠還紅火的時候，廠長連區長都不愛搭理你知道麼？但是曆任廠長都給陳局麵子，我家分的樓房就是陳局一句話幫我要來的。”
牛勇自嘲道：“得，我這不是回大部隊了，我這是被俘虜了。”
王娟說道：“別廢話了，幹活兒去，別老想著你的股票，陳局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人，你努努力，再求你爺爺說個情，他肯定把你的處分給你銷了，相信我。”
牛勇固執的說道：“我跟他們家犯克，我喜歡馬曉霞，馬曉霞卻喜歡陳凡他弟弟，一大一小合著夥兒欺負我，我看就是陳凡替陳小亮踩了我一腳。”
王娟說道：“人家小亮嘴比你甜，人長的比你帥，你們都是警校的同學，為一個女孩兒就翻臉了，值麼？不是我說你，長的漂亮不是好事兒，你看你姨我，不就被自己的美貌耽誤了麼？”
牛勇玩笑道：“我聽說陳凡離婚了，娶了個江東那邊兒教舞蹈的老師，長的可漂亮了，你說他這麼好色個人，當初怎麼沒和娟姨你發生點兒什麼啊？”
王娟拿起一個硬皮本子，作勢要打牛勇，教訓道：“越說越沒大沒小了，趕緊幹活兒去！”
牛勇嬉皮笑臉的出了王娟的辦公室，老大不情願的回去寫檢查了。
要說新華區在陳凡的治理下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那肯定是假的，但是兩搶一盜是明顯的少了，美中不足的，是已經形成風氣的上訪態勢已經刹不住了。但有意思的是，作為老人們口中流氓無產者聚集地的紡織廠家屬區，一個上訪戶也沒有。
張蘭去北京看望了一趟父母，回到新陽，出了火車站已是晚上十點多了，她招手上了一輛等候在那裏的出租車。
“師傅，紡織廠西南角家屬區。”張蘭說道。
司機說道：“姐們兒，咱下次回家，別坐新天地的出租行麼？”
張蘭不解的問道：“怎麼了？”
司機苦笑道：“我雖然不認識你，但是你去哪兒的話，咱盤盤道都認識，你說我還怎麼掙錢啊？計價器都不好意思給你蹦字兒。”
張蘭嚇唬道：“那就老老實實該多少算多少，要不然我給胡永剛打電話，你跟他解釋去。”
司機一腳油門起了步，邊開邊說道：“別別，姐們兒，我服了行了吧？”
張蘭不解的問道：“好好的買賣，幹嘛非要搞這種小把戲呢？”
司機牢騷道：“火車站這片兒活兒多，但是亂七八糟的收費也多，我們在這裏等客都是要交錢的，車站、派出所、運管處這就不說了，一個車一天還要交五塊錢衛生費，我都不知道這是什麼部門收的，哎，羊毛出在羊身上，多擔待吧。”
張蘭問道：“新天地管理那麼嚴，你不怕乘客把你告到公司，讓你丟了飯碗啊？”
司機說道：“以前真怕，但現在公司隻要知道是從火車站拉的活兒，也幫著調解調解，就這形勢，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