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知道你能,你硬氣,咱聊點別的,你有什麼具體打算沒有?”艾奉獻說道。
“我兄弟跟我說,他們還打算在附近村子建別的市場,我廣誌大哥也跟我聊過,他不想把這個好事給別的村子分了,想著明年把零零散散的村民都搬遷一下,讓剩餘的地都利用起來,把建材市場再擴大一些,搞一個綜合性的大市場,陶瓷、五金、電纜之類的都弄齊全些,說白了吧,廣誌大哥就是想把新天地掙得錢先占上,先幫著自己村裏搞開發,嗬嗬。”胡永剛說道。
“我說的是你有什麼打算,誰說你兄弟們了?再說了,人家廣誌哥自己家有錢,強子都後悔沒投資了,幹嘛還要用你們公司的錢?”艾奉獻說道。
“小艾,你說的不對,既然合作了,鄉親們也挺滿意,那就繼續合作下去,見著利了就把人家擠開,這不是我們農村人幹的事兒,現在建材市場生意好了,強子想著掏錢了,別說我不同意,鄉親們也不會同意的。”陳廣誌說道。
“艾哥,廣誌大哥實在,我把在這裏的情況跟我們老三一說,他都快羨慕死了,你別看他好像掙錢快,還不累,其實整天被人算計,他現在就想把錢投給老實巴交的農民,就算掙得慢,但也圖個穩當、踏實。”胡永剛說。
“做大事要有謀劃、有策略,想的長遠那叫戰略轉移,跟見異思遷是兩回事兒。我家強子能吃苦,可就是沒耐性,不懂得堅持,現在他也是孩子的爹了,有些話我說的重了,他臉上掛不住,可是不說吧,我心裏又放不下。當年張宏宇跟他說過,讓他專心把誌強家具做好,做成跟飛鴿自行車似的知名品牌兒,哎,張宏宇自打不當廠長了,強子也就不把人家當初的囑咐當回事兒了,現在可能也不好意思再求人家,由著他自己折騰去吧,就是有一天什麼也不幹了,有著建材市場的分紅在,他也餓不死。”陳廣誌歎氣道。
艾奉獻見陳廣誌五十多了,還為了強子的事業操心,不願見他煩惱,換了個話題同胡永剛說道:“監獄裏以後斷不了有你的獄友出去,你最好少跟他們來往吧,他們不像你,幹什麼都有股子倔勁兒,他們都是見錢眼開的主兒,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你可看清了人。”
“放心吧,我有主見,陳局和我幾個弟兄也分析過,我們就認一句話:出來了沒飯吃,可以幫著找工作,但不管長期飯票,想跟著我幹活兒可以,想讓我領著做違法的營生,門兒也沒有。”胡永剛信誓旦旦的說。
“你不怕他們瞧不起你?說你沒膽兒之類的?”艾奉獻問道。
“我那幾個兄弟已經經曆過這個了,自從他們開始幹正行兒,好多以前稱兄道弟的人都疏遠了,有的都開始明著敢跟我們叫板了。不搭理這些人也就是了,這又不是十幾年前,打打殺殺早吃不開了,能打你練拳擊去,跟老百姓玩什麼狠呀?”胡永剛不屑的說。
“聽你這麼說我就徹底放心了,我這酒也就喝美了,來,幹一個。”艾奉獻高興的舉杯說道。
“你還擔心小胡呢,上著班兒你是幹部,這輩子你除了管犯人啥也不會,等你退了休,除了拿著退休金種地,你還能幹什麼?你還操心人家。”陳廣誌實實在在的說道。
“老哥,你看你,說話也忒直了,說的我臉上都掛不住了。”艾奉獻羞臊的說。
“跟我你還介在什麼?你年輕那會兒來我家偷雞你忘了?我拿你你當罪犯看過嗎?別整天拿老眼光看人,我跟你說,就小胡現在這主事兒的水平,當個鄉長都沒問題,也就是他想著和老婆複婚,要不然我都能給他從我們村兒說個黃花閨女。”陳廣誌說道。
“您稍微油滑點兒行麼?說的我都不敢吭聲兒了,我自罰三杯,您別說我年輕時候的糗事兒了行麼?那時候不是窮嗎,條件苦,餓的受不了嘛。”艾奉獻討饒道。
“後來條件好點兒了,你帶著勞改犯們給鄉親們修房子、開荒地,鄉親們不也就不跟你們當兵的計較了嗎,這就是有欠有還而已,老百姓都樸實的很,沒有把人一棒子打死的,所以我就看不慣你總叨叨小胡。”陳廣誌說道。
胡永剛聽了陳廣誌為自己的辯駁,熱淚盈眶的說:“老大哥啊,您的為人我算服了,除了陳有德老爺子一家以外,您是另一個讓我再世為人的朋友啊。”
陳廣誌、艾奉獻見胡永剛情緒激動,都止住了話語,注視著這個身殘誌堅的刑滿釋放人員,怕打著他的背,就在胡永剛再欲張口時,“咚”、“咚”、“咚”的三聲巨響,間隔三五秒鍾傳了過來。
“這是炸山放炮的聲音?”艾奉獻驚呼著問道。
“聽說縣裏為了搞經濟,準備開礦呢,這估計是探明了礦脈才放的炮。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現在俺們也不是連城縣的了,縣裏把俺們當外人了,市裏人把俺們當農民,身份尷尬的很。”陳廣誌淡定的說道。
“連城縣窮了那麼久了,有了礦,也就能富裕些了,好事兒。”艾奉獻說道。
“富也是富了開礦的,農民頂多是農閑時當當曠工而已,危險的很,那份兒錢可是好花不好掙。”胡永剛說道。
三人的話題也從這三聲炮響轉移到了農民的生活上,聊著連城縣的人文地理、曆史故事,酒業漸漸越喝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