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輝不是個認命的人,他也不怕什麼,同樣也沒有什麼不能失去的,所以他準備“從新來過”。劉輝從紡織廠出來了,他想開始一種新的生活,因為他過去的光彩與不光彩都和這個廠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他想和紡織廠連同他的過去說再見了,但他不想同王楠說再見,不想又能怎樣呢?他知道他和張宏宇競爭的結果早晚是失敗,他從王楠對他的反應裏能看出來,盡管王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沒有表現出什麼排斥,偶爾對他的甜言蜜語、無微不至表現出一些小女子的羞澀,但王楠同樣沒有接受他的意思,最多隻能算是可以把他這個“壞蛋”當朋友而已。王楠和他認識的其他社會女青年有著本質的不同,她心很大,大到他可能永遠也沒能力滿足。
劉輝剛知道有張宏宇這個競爭對手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安排人廢了他。但通過各種渠道了解了張宏宇的家世後,他放棄了衝動的想法,因為這樣做可能會導致他不敢預想的後果。劉輝拿定了主意,就算放棄,也不能白白放棄,他找到了張宏宇。
“張幹事,你好。”劉輝客氣的說。
“咱倆有必要這麼說話麼?找我來幹什麼?有屁快放!”張宏宇對他這個情敵沒有任何的好感。
“張哥,容小弟喊你聲哥,我不是來找你打架的。我這個流氓都不說髒話了。咱倆能好好談談麼?”劉輝平淡的說。
“你別瞎叫,你比我大,喊不著哥!”張宏宇接著沒好氣的說。
“好,好,宏宇,王楠今天休息,你要是不願意好好聊天我現在就去找她看電影去了。”劉輝戲謔的說。
“王楠同不同意和你去,你說了也不算吧?再說了,你去我也去,你也不能保證比我先到吧?”張宏宇反唇相譏道。
“你放門口的自行車已經被我兄弟紮破胎了,咱比比速度?”劉輝學著外國人的樣子聳了聳肩。
“你就是個流氓,王楠怎麼可能看上你?”張宏宇有些氣急敗壞了。
“消消氣,消消氣。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你比我有文化,比我有背景,但追姑娘這方麵你比不上我,你承認麼?”劉輝繼續不緊不慢的逗弄著張宏宇。
“……”張宏宇沉默,這種言語交鋒並不是他的特長。
“宏宇,你說的對,我就是個流氓,現在還是個無業遊民。我也覺得我給不了王楠什麼所謂的幸福。所以……,我準備放棄了。”劉輝緊盯著張宏宇說。
“我不知道你想跟我耍什麼花招,但不論怎麼樣我都接著。我不傻,王楠不是你什麼人,你慷慨什麼?”張宏宇冷靜的道。
“好吧,我直說了吧,我不能白白的把她讓給你。我要說我現在是一無所有吧,我有點錢,還有個一文不值的個體戶身份,所以我想你能幫幫我。”劉輝故作誠懇的說。
“狐狸尾巴漏出來了?你覺得我會拿王楠的事來和你做交易麼?”張宏宇貌似不屑的說。
“這哪裏是什麼交易呢?這是我個人想求你幫幫我。我都不和你爭了,你這個勝利者就不能也大氣點?”
“……,你到底想我幫你什麼?”張宏宇有些不滿又有些好奇的問?
“我知道你的大哥在省外經貿委工作,我想請你幫我搞一百台進口彩電指標。”劉輝不徐不緩的說。
“你可真能張嘴,先不說我能不能幫你。一百台進口彩電你拿什麼接下來?你知道這是多少錢麼?我勸你踏踏實實做點小買賣吧。”張宏宇半帶嘲笑半帶揶揄的說。
“錢你不用管,我更不可能讓你出,我有我的路子,你就說為了王楠,你願不願意吧?”劉輝嚴肅的說。
“你想的美,我幫了你,你反過來再糾纏王楠怎麼辦?別跟我說你發誓,我信不過你。”張宏宇毫無表情的說。
“你們家的勢力不屑用來左右老百姓談情說愛,難道還幹涉不了一個小城市國營工廠幹部的前途?我家在陽江,我還能叛逃出國不成?”劉輝毫無芥蒂的坦白的說。
“別瞎說,我們家人不是你想的那種濫用權力的人。”張宏宇義正言辭的說。
“這麼說你同意了?”劉輝進一步的試探道。
“你三個月不許出現在王楠眼前,做到了我就幫你辦!事成之後你最好有多遠走多遠。以後類似的事情我也不會幫你,為了王楠,僅此一次。”張宏宇把他的要求一股腦說了出來。
“一言為定!”劉輝道。
“一言為定!”張宏宇道。
劉輝就這樣再也不去找王楠了。剛開始,王楠也覺得奇怪,平時跟個小蜜蜂似的圍在她旁邊的劉輝就這麼消失了,就算自己不怎麼喜歡他,但少了一個人天天哄自己開心,天天捧著自己,多少還是有些失落的。劉輝雖然不在廠裏了,但這個“名頭甚響”的家夥還是總有人提起的。他天天煩自己的時候,她沒覺得這個人有什麼優點,不來了反而她他覺得:張宏宇要是能像劉輝那樣哄著她就更完美了。
劉輝對這個三個月的保證非常重視,因為他真的沒有足夠的錢來負擔這一百台彩電,他需要時間找錢。劉輝同胡永剛、張彤、許建設、王剛哥五個經營著不少生意:一個冰場,兩間黑舞廳,三個小賭場……,反正見得光的買賣不多。社會在發展,他們也想先富起來。
“哥幾個,我想和你們商量個事。我有筆買賣要做,手頭錢緊,我想把我那份撤出來跟哥幾個兌點錢。”劉輝在舞廳的小庫房裏抽著煙和幾個兄弟說。
“三哥你什麼意思啊?是不是老大出事了,你膽小了?”老四許建設低著頭說。
“老三你要是真急用錢你就說,哥幾個湊湊,對付幾萬沒問題!撤份子算什麼?”張彤緊接著道。
“你們聽我說,我有個朋友能搞到進口電器指標,但是風險也大,根本不是幾萬塊能辦的。我想搏一搏,我不想萬一虧了,讓兄弟們好容易掙的錢打了水漂。冰場和舞廳咱們還好,賭場實在是太愛出事,有的輸急眼了,出門就去派出所舉報咱們。現在嚴打形勢這麼緊,咱也該見好就收、避避風頭啊。弄賭場的事我以前就不同意,礙著大哥的麵子還有兄弟情分我不說什麼,可萬一有一天咱四個再有個出事的,我就真傷不起這個心了。”劉輝平靜的說道,他知道老二和老四的性格,耿直有餘、思慮不足,具體點就是性格暴躁還不愛動腦子,老五正相反,鬼精鬼精的還陰狠。
“三哥的心思我懂,說白了吧,親兄弟還有分家的時候,就別說咱們了。但有一點,分了家還是親兄弟!”王剛順著劉輝的話直接把分家的想法提了出來。
“大哥是進去了,我不能當你們的家嗎?管不了你們了?”張彤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