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真拆遷了,咱想辦法住到一個樓裏,都是老弟兄,誰家有個事兒都能照應上,你們呢?”
“要我,這些都不叫事兒,真叫事兒的你們知道是什麼嗎?”
“你就瞎白活吧,你什麼叫事兒!”
“咱這片兒一開發,上萬人就得出去找房子住,去哪兒找這麼多房子過渡?上麵的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把事兒定了,他們壓根兒就沒想到實際問題!要我,他們不給咱找過渡房,咱還不搬了呢,我覺得現在住的就挺好!”
“可不是嘛,我家蓋二層樓的時候多占零兒院子,現在六口人住的比以前開闊多了,雖然跟那些有錢有勢的沒法兒比,但咱老百姓能過成這樣,我覺得知足了。”
“我家去年蓋了三層,我和老伴兒住一層,倆兒子兩家住樓上,一家一層。平時一大家子在一起,享福的很。要是拆遷了,我和老伴兒還得琢磨著跟老大住還是跟老二住,難啊。”
……
胡永剛看老人們聊到了深夜,為了他們的健康考慮,挨個兒勸回了家。
年三十兒,新地公司的股東們拖家帶口去到了雲夢山的度假村,感受著銀裝素裹、寧靜祥和的新年。
大慶看著孩子們都出去打雪仗了,將股東們召集了起來,講道:“之所以把大家請到這裏過年,就是不願意大家被老鄰居們的情緒感染。老人們還好,怎麼拆遷都感謝黨、感謝『政府』。年輕些的四處托人打聽怎麼拆遷,回遷樓怎麼分,過渡補償怎麼給。連周正平這種不老不少的都腆著臉給我打電話,探聽風聲。”
張彤道:“我們哥兒幾個在西南角都沒有平房,倒是在西北角有幾套樓房,愛怎麼拆怎麼拆吧,公平不公平都無所謂,上上下下不過是差幾萬塊錢的事兒。”
李文慧道:“過完年,市裏就試行招拍掛了,據今年要搞三次,每次都有三塊兒地拿出來掛牌兒拍賣。西南角的這塊兒地過了年就上拍,這是今年麵積最大,可開發前景最好,但是回遷戶最多的一片地,具體情況你們都比我清楚,我就不多了。我要的是,咱們西南角的商鋪怎麼辦?”
李文慧道此處,用眼神征求著大家的意見。
劉輝問道:“不是讓夏蓮報名參加招標會了麼?”
李文慧歎氣道:“這次報名參加土地拍賣的地產公司有將近二十家,咱們新陽本地的有六家,剩下的都是外省市的大地產公司,實話,咱們沒把握拿下西南角的地。”
許建設哀歎道:“猛虎架不住群狼,現在形勢更慘,獨狼被一群老虎圍了。”
李文慧繼續道:“反正也是花銀行的錢,咱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拿下這塊兒地,可是抱著這個想法的不止咱們的仁和地產一家。論政治資源咱們比不了宏明公司,論財大氣粗咱們比不了那些一線城市的大地產商。所以,想讓咱們的商鋪獲得最大的利益,隻有一個辦法……”
許建設聽了李文慧的話,興奮道:“不是咱們的商鋪改綠地麼?還有什麼好辦法?”
大慶解釋道:“改綠地沒錯,宏明商業廣場那邊的商鋪改綠地,主要是受了張宏宇的身份影響,市裏一些上趕著巴結領導的人決定財政出錢搞綠化,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跟宏明公司打了個配合。現在不一樣了,現在雖然還是要改綠地,但張宏宇去了省城,宏明公司沒了直接的依仗,所以市裏決定讓開發商掏腰包。賠償、拆除、綠化都由開發商出錢。”
張彤還是不解其意的問道:“這有什麼不一樣麼?”
李文慧道:“當然不一樣,這樣的拆除就是純商業行為了,咱們可以討價還價,如果賠償不合適,咱們就不拆。哪怕中標的公司按市場價賠了,咱們也可以想辦法拖延,能多租一年就多賺一年。”
劉輝歎氣道:“家屬區的職工和家屬盼著住樓房都盼了二十年了,都巴不得早點兒拆呢,咱們拖也拖不了多久。”
大慶道:“你錯了,盼著住樓房那是福利分房的年代,白給誰不要啊?要上了就比要不上強。現在房子是商品,不是福利,不光咱們想著討價還價,職工們的算盤打的比咱們還精呢。在商言商,哪個開發商也不願意讓回遷戶占自己的便宜,回遷戶多分一點兒,開發商就少賣一點兒,那都是割他們的肉,放他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