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言之,就是對胡氏國王說,朕為大明天子,君臨萬邦,待人推心置腹。你之前-篡-奪王位,騙得冊封的事,朕都已知曉。如今事發,頑抗到底是沒有用的,痛改前非才是正途。
如果真心悔過,當迎陳天平回國,讓出王位,退還侵占的土地,發誓不再騷擾明朝邊境。
朕高興了,可以封你個爵位,讓新王從安南劃出個大郡,世襲子孫。
如若敢陽奉陰違,下場如何,自己掂量。
敕諭發出,安南使臣阮景真等請同聶聰等一起歸國,朱棣當即批準。
請陳氏歸國是阮景真主張,若要胡氏乖乖照辦,阮景真等人自然不能留在大明。
在安南使團離開時,朱棣沒有發下任何賞賜,連路費都沒給。
一向財大氣粗,和吝嗇不沾邊的大明,做出這番舉動,無疑是再次警告安南,不照大明的意思辦,後果會很嚴重。
阮景真等人長籲短歎的啟程,留在南京的占城人卻是拊掌相慶。
不用擔心了,明朝一定會收拾安南,時間隻在早晚。
聶聰和安南使臣離開時,已進入十月。
金秋之月,五穀豐登之時。
各地藩王陸續遣人進京朝拜,自洪武年定下的規矩,每年春耕秋收,藩王都要遣人進京,進獻禾麥。
大寧麥收之後,軍屯和商屯都在抓緊補種蕎麥。隴上田間又是一番忙碌景象。
孟清和打馬出城,同負責屯田的兩名指揮僉事一起巡視軍屯,遠遠見到趕著馬隊,扛著皮貨和藥材的女真人,側首問道:“秋市將開,城西可都安排好了?”
“伯爺盡管放心,店鋪攤位,都按照去年的例子,當春就發了牌子。來過的,直接就能找到地方,有新來的,也有經曆在西門處登錄,不會出了岔子。”
孟清和點頭,見女真人在城門處停下,又道,“朝廷派下來的稅官,一定要禮遇。歸入戶部的錢糧,如實報到稅課司。上交天子的,另外備錄,謄抄兩份,不必令人知曉。”
“是。”
“還有,”孟清和似突然想起了什麼,嘴角彎了一下,“兩日後,順天府稅課司副使會到大寧,一份謄本交給他即可。”
“卑職鬥膽,可是定國公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孟清和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道,“天子早有意遷都北京,北京行部上奏,欲將設在北京的行太仆寺遷到大寧。大寧今後是個什麼局麵,都司上下是個什麼前程,單看個人造化了。”
雖說是個人造化,也要有人提點才行。
劉僉事抱拳,“卑職謝伯爺。”
孟清和笑笑,“不必謝我,回去給大家都帶個信就成。”
“是。”
此時,停靠在爪哇島的鄭和船隊,也終於有了收獲。
派到島上打探的人回報說,已經聯絡上島中的前宋遺民,並從他們口中得知了島上的一些具體情況。之前船隊遇襲,並非個例,但凡是停靠在岸上港口的船隊,多少都要遇上過幾回。
“屬下還得知,島上數國,以麻喏八歇國西王都馬板勢最大,餘下為車裏元江,旁近碟裏,日夏羅治,金貓裏三國均以都馬板為首。之前麻喏八歇國東王與西王抗衡,爭鬥數年,戰敗之後,土地均為都馬板占領,船隊停靠之處,本為東王之地,東王戰敗之後,現在為都馬板所轄。”
探聽消息的軍漢言簡意賅,很快說清了島上的形勢,也鎖定了襲擊大明船隊的主使者。
鄭和及船艙眾人皆麵色肅然,沉思許久,才道:“依此看,罪魁當是西王都馬板無疑。”
“如此,當即刻遣人至都馬板處。
“島上多密林,且島民黝黑矮小,藏於林中,至何處尋?”
“可尋人帶路。”
“若遇埋伏該當如何?都馬板乃禍首,殊不知其旁近國亦可能包藏禍心。”
“周給諫此言有理。”
“但……”
船艙眾人爭執不下,最終是鄭和出言,才讓船艙裏的火藥味消了下去。
“都馬板一定要見,一可再詢前朝遺民,二可尋島民,許以錢帛,令其帶路,三可遣人至碟裏等國,訴說厲害。”
鄭和說話時,船艙裏無一人-插-言。
隨著兩次遠航,鄭和已然在船隊中樹立起了威信。
“麻喏八歇國勢大,鄰國雖表麵臣服,其背後未必沒有私意。當善加利用,自有利於我等。”
話至此,眾人紛紛點頭。
“待尋至麻喏八歇國西王都馬板,自當嚴斥其罪,令其交出首惡並賠償船隊損失。如若不然,我等可代其行之。”
交出首惡,賠償損失?
眾人彼此看看,不必說,之前襲擊船隊的島民,早就去見了閻王,鄭公公的意思,是讓那個什麼西王把自己捆了?
至於賠償損失,島上最值錢的,除了大片的森林和胡椒還有什麼?倒是聽說旁邊的島上盛產黃金,但那和都馬板可沒關係。
咬死讓都馬板賠償,他能給出什麼?
木材,胡椒,珍禽異獸?
要麼就是,土地?
仔細琢磨了一下鄭公公的一番話,反應快的,已然是雙眼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