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雪蒼茫,襯得天水自成一色,放眼而望,皆是潔白。
院中種了梅花,據說是母親生前親手栽下,凜冬時節,恰好是梅花綻放時候。白梅在飄雪中並不顯眼,反倒是紅梅,在寒風飄雪中灼灼盛放,凝望時候像是一團火焰在瞳孔中燃燒,心不由自主也溫暖了。
柳依依半低眼眸,纖細白皙的手舉起又放下,飄雪中他她足足猶豫半刻鍾,方才做下決定。
彼時候臨近正月,林家已經張燈結彩掛上紅通通的燈籠,聽管家老伯感慨的說,往年過年時候都是愁雲慘淡沒點兒生氣,今年終於不似往年了。
世間人情多冷,萬幸還有溫暖的時候,就像是天地間都是皚皚白雪,萬幸還有紅梅如火在燃燒。
正因如此,柳依依才在驚豔之後舍棄折梅的決定。
往年不是這樣的。
姑娘暗自想著,唇角微笑在念頭轉折時候緩緩凝固。
姑娘已經不記得究竟有多少年了,她隻覺得往日自己經年的那些年月都如此漫長,在歸家的思緒下所有日月恍若隔世。姑娘的思緒不由自主轉到了多年來陪伴自己的那位上邊。
纖纖玉手不由自主撥弄枝上雪,姑娘半低眉眼想,此時此刻 ,他身在身在何處,在做些什麼,身側相伴的人是誰?
“他還會回來嗎?”
姑娘仰頭凝望飄雪,口中言語恍若歎息。
“他會。”
身後乍然響起的聲音將柳依依嚇得一個激靈,連忙轉眼去看,隻見身後唐雨柔婷婷站在回廊上,皮麵上笑意溫柔。
看見與自己相貌相似的人在對自己微笑是件神奇的事情,柳依依看著她,唇角不由自主也掛起了微笑。
“你說的那個人,他肯定還會回來的。”唐雨柔輕聲道,同樣身為懷揣心思的姑娘,她完全能夠理解柳依依此時此刻的心情,“打從你回家的第一天我就覺得你的情緒不大對勁兒,原來你是在相思。”
柳依依皮麵上不由自治沾染上緋紅顏色,但她也不否認,隻是微笑著,眼眸像是像是夜空的星辰閃爍。
“你哥哥跟我說過他的事情,”唐雨柔挽起姑娘微涼的手,輕聲勸慰她說,“一往情深者,最終都會回來。”
“他不一樣。”柳依依半低下眼眸,神情黯然,“他跟我們不一樣,他是——”
削蔥似的食指點在姑娘唇上,姑娘一抬頭便能瞧見唐雨柔微微而笑的麵龐:“就算種族不一樣,感情總不會差得太遠,他向你承諾會回來,那他就一定會回來的。”
她的溫柔就像是她的名字,其中總有種特殊的魔力令人不由自主靜下心來。
“嗯。”柳依依點點頭,眉頭鎖緊的愁意霎時間煙消雲散。
他承諾過回歸,就絕對不會失約,姑娘心中暗自想道。
“好了,不要再想那些破壞心情的事情了,”唐雨柔拉著柳依依就要走,“今天是舊年最後一天了,談這些可不好,現在是晚餐時間,阿曉和伯父都在那邊等你了,趕緊跟我走。”
柳依依笑著應了一聲,緊跟的步履輕盈,顯然心情不錯。
兩個姑娘說說笑笑一路穿過亭台小榭,正說著話呢,走在前邊的唐雨柔突然跟人撞了個滿懷。
步履匆匆慌慌忙忙的那個,是府邸中的一名小廝,眼見自己失禮的撞上了主子,立馬便瞪直了眼睛,隨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不妨事。”唐雨柔頗有江湖兒女的豪邁,“下次小心一些便是了。”
唐雨柔說罷,拉著柳依依要走,小廝卻小心翼翼的,拉住了後者的裙擺。
唐雨柔微微眯起眼睛:“你這是什麼意思?”
小廝頭也不敢抬,他的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衣兜裏的金錠子,確認它切切實實存在之後,才硬著頭皮去會唐雨柔的話:“有位朋友托我給小姐送信來,臨走前他特意叮囑了,說是要小姐親啟。”
“哪個小姐?”柳依依輕挑眉頭。
小廝從袖子裏摸出來一封信箋,雙手奉上:“他叮囑說起的是,後來回府的那位小姐。”
說的是柳依依。
柳依依麵露驚詫之色,隻因為她的行蹤被林曉保密得不錯,林府之外的人知道她的存在的絕對不會超過五個。
柳依依揣著疑惑心思拆開信箋,隻見上頭白紙黑字隻有一句話,約她在某處相見。
“送信來的人,長什麼模樣?”
小廝的指尖在幾不可見的顫抖,口中言語卻似平靜陳述般。
柳依依聽罷他口中描述,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是他,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