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猶豫不決,懷揣著小小的心思敘舊:“你還小的時候連隻鳥兒都不肯傷害,怎麼長大了就生出這麼歹毒的心腸來。”
“那還得謝謝老師你呀,要不是老師你當初那不留情麵的一推,我或許就不會在這腥風血雨的江湖裏流浪,也不會拿著這許多人的性命咄咄逼你。”柳依依道,“這是天道輪回呀老師,經年前我的家人給我挖了塚立了碑,學生今天也要取你性命給你挖墳立碑,至於要不要那麼多人陪著下葬,決定權掌握在老師手裏。”
宋夫人百般不情願的樣子,但或許是顧及全村人的性命安危,又或許是覺得慕言抱著昏迷不醒的幼弟懊悔自責的模樣太可憐,她再三猶豫,還是點了頭:“隨我來取。”
宋夫人說罷抬腳就走,柳依依拉著隨從連忙跟上,走了兩步又回眸看慕言:“你怕不怕我拿了東西便一走了之了?”
慕言當然怕啊,所以他把幼弟安置好便晃晃忙忙的跟上去,慕良的手用幾乎感覺不到的力度拉住他的手,慕言揉揉他的腦袋,也不管昏睡的人能不能聽見,溫聲道:“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你倒是個好哥哥。”柳依依道,她用一種難以言說的眼神盯著慕言看,眉眼裏有淡淡的悵然。
隨從輕輕拍她的肩,快步跟上宋夫人的步子,高大的影子沉默的將嬌小的姑娘護在身後。
這小院看起來巴掌那麼大的一塊地方,走起來卻彎彎繞了好久,宋夫人點著一盞油燈在前邊帶路,她看起來枯槁蒼老,但步伐卻輕快得跟風似的,除了隨從能跟上,其他兩個人都不行,故而她常常回頭喊那倆文弱的快點走路。
柳依依脾氣不好,被她一催就惱了,拉住隨從的手就往他背上跳,隨從皮麵上的無奈轉瞬即逝,像是習慣了她這任性的脾氣似的配合著她。柳依依扭頭嘲笑慕言:“慕家也是武林名門,你怎麼都不會飛簷走壁的飄飄輕功呢。”
慕言無言以對。
待近了離桃樹最近的那間屋子,宋夫人便止了步子,她小心翼翼的把門給推開。
然而那裏邊並沒有什麼東西,房間布置都跟普通房子一樣,唯一的不同就是房間裏太過幹淨整潔,屋裏的東西排列有序的好像是很久沒人住過一樣。從牆上掛著的弓箭和長槍來看,這應該不是宋夫人自己住的屋子,慕言猜測這是她死去的兒子原來住的那間。十幾年了宋夫人一直試圖保存房間原貌,這份深情讓慕言忍不住唏噓。
宋夫人取下弓箭,從凹凸不平的牆壁上找出暗格擰開,那牆壁於是發出沉悶的呻吟聲向裏邊轉去。
原來那麵牆後藏著一條密道,密道黑漆漆的看起來幽深得很,不過它裏邊並沒有長出來青苔一樣肮髒的東西,顯然有人經常在上邊走動。
“隨我來。”宋夫人如是道,說完也不管他們有沒有跟上來,徑自往密道深處走去。
在密道走了好一會兒,繞來繞去轉折好幾趟,走得柳依依忍不住懷疑宋夫人在坑自己的時候,宋夫人推開了一道門:“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