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跑我嘴裏一邊咳嗽,那滋味兒真是難受極了,我隻感覺額頭冒出的鮮血淌得滿臉都是,腫痛的喉嚨中,也咳嗽出不少血絲。
最後,我強忍著渾身的疼痛,將這個家夥拋進島腳下黑森森的樹林。
雖然他的肉身骨架會摔得四分五裂,但我知道,他身上那兩枚肩章不會有事。“砰,砰砰,嗖,嗖嗖……”身後黑幽幽的灌木林中,又有數條火線朝我的方向劃來。
趁著此刻的黑暗,我趕緊掏出鉤山繩,順著岩壁攀爬下去。我的一把狙擊步槍和另一根鉤山繩還在島峰上,但這會兒是不能回去拿了,我得趕緊找個地方,給自己的額頭和手背醫療。
一下到島嶼腳下,我飛快地往杜莫藏身的地方跑,要是我沒有負傷,武器也沒舍棄在峰頂一時拿不回來,我會帶著杜莫飛快跳進大海,劃遊到另外一座島嶼。可是,我此時已經受傷了。
“杜莫,杜莫,你睡著了沒,是我,我回來了。你回答我,你意識清醒嗎?”我忍住額頭和手上的疼,焦急地蹲在堵住岩石窟窿的大石外麵,對裏麵估計已經睡得昏天暗地的杜莫小聲叫著。
“嗯!嗯嗯!誰?誰啊?”石頭裏麵的杜莫,抹著嘴角睡眠時流出的口水,驚嚇不已地小聲問。自從他被戀囚童驚嚇過,這會兒的情緒還未完全平複。
“是我,疾風大塊兒頭。”我又焦急地向石頭裏麵壓著嗓子喊了一聲,身後擊撞在礁石上的海水,嘩嘩地翻飛起巨浪,將我原本就冰冷的身體再度打濕。
這一刻,我是多麼地希望,能有一堆篝火可以挨著烤一烤,哪怕火焰沒有溫度,能給我照個亮兒也讓我千恩萬謝了。
我蹲在石頭外麵,眼前一片漆黑,身體也開始哆嗦起來,大腦中冥想著火焰,身後濺射著海水,真令我半秒也不想忍耐,恨不得自己抽開大石頭,將杜莫拽出來。
但我還是沒那麼做,杜莫這會兒睡得稀裏糊塗,那家夥也愛多疑,萬一他冒失地向外打上一槍,也是有可能的。
杜莫像發了癔症,遲疑三分多鍾才回過神兒來,他向外推動大石,並小聲向我喊:“追馬先生,沒想到您真的平安回來,真是感謝上帝。”
大石頭一推開,我就讓杜莫蜷縮起身子,盡量往石窟窿裏麵靠,然後我也擠了進去。頃刻之間,兩個強壯男人的身軀,將石窟窿塞滿。
我來不及理會杜莫,忙用繩子將洞口的大石套住,使它再次像瓶塞那樣堵住洞口,將我倆封藏在山體之中。
“呼,呼,呼……”漆黑狹小的空間內,可以清晰聽到自己和對方那種緊張不安的呼吸聲。
我脫下給海水打濕的衣服,將石頭堵住洞口後留下的邊緣縫隙塞住,緊接著,就趕緊掏出包裹裏的小手電交給杜莫,借著乒乓球大小的一點亮,開始給自己額頭和手背上的傷口消炎、止血、敷藥包紮。
“追馬先生,您傷得不嚴重吧?”杜莫小心翼翼地問。“目前來看隻是些皮外傷,如果痊愈得不夠快或者感染,那就麻煩大了。”
護理好傷口之後,我坐靠著冰涼陰冷的石壁,雙腿抱在胸前,腦中尋思好半天,才對蜷縮成一團的杜莫說:“看來,我們真要在豁口島上藏匿一段時間了。”
杜莫聽了很吃驚,忙焦急的問:“怎麼?島上的敵對海盜依然很多嗎?那咱倆要在這活棺材裏躲到什麼時候啊!”說著,杜莫顯得焦躁,他的呼吸也變得急促。
我忙冷冷地對杜莫說:“外麵才是活棺材,你看清局勢,一定要把心態調整好。這石窟窿裏的空間,雖然狹小黑暗得令人窒息,但至少你咬咬牙能忍受著活下來。要是忍不住出去了,一旦被子彈命中要害,你咬舌頭都不管用。”
聽了我這些話,杜莫的呼吸漸漸平穩,我知道他那肥壯的身體最受不了這種擠壓,可我的體魄並不比他小,此刻蜷縮著也很難受。
這感覺就像數以千計的難民紮堆在逃亡的破舊火車上,擠得人站也不是、蹲也不是,使人從骨頭縫裏說不出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