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清晨幫裏接連有兩件急事稟報,故而來得晚了。”張小午先是規規矩矩給李玉成行了一個師兄禮,而後展顏一笑,“是好事情,大哥可能猜測一二?”
“說吧,別賣關子了。”李玉成笑道,“今兒可是上元節,早早晨練完了,咱們好去好生慶祝一番。”
上元節,即後世的元宵節。彼時,上元節舉國同慶三日。
聽李玉成說要慶賀,張小午心情大好,直接道:“第一件事兒,我們已經搭上了江都團練使的公子馮侖的線,馮公子答應今兒正午與大哥在一品閣見麵。”
“這倒確是一件好事情。”李玉成頷首。他想要入仕,其中的途徑之一便是與官家子弟交好,求他們為自己引薦。南唐無貢舉,普通人想要入仕,隻能另尋他途。團練使,負責一方團練、統領地方軍隊的軍事官職,在尋常州縣,是可以排第三的人物。
“第二件事,這些日子,在咱們與白虎幫的衝突中,咱們都獲得了大勝。”張小午咧了咧嘴,露出整齊的牙齒。
李玉成看出張小午的得意,輕輕笑了笑。
正事說完,兩人又擺開架勢練武。
兩人練武已有十餘年,日夜不綴,加之有一個不錯的老師教導,如今已不能等閑視之。尤其是李玉成,有前世二十來年的基礎,加之這一世的努力,怎麼都可以算作一個高手了。
太陽初升時霞光萬丈,轉眼一兩個時辰過去,散發出的光芒已是金燦燦的,十分耀眼。坊內行人漸多,沉靜的長樂坊迎來喧囂,路過的行人基本都會與李玉成熱絡的打招呼:“大朗,又在練功呢!”
若在空暇,李玉成會回以一笑。
李玉成和張小午的住處相距不遠,晨練完了之後,兩人結伴而行一段路程,而後各自回家洗漱吃飯。快要正午的時候,頭戴白巾,一身青袍,搭配一雙六合靴的李玉成,帶上早已在等待的張小午,一起出了長樂坊。
廣陵城分為南北兩部,北部為子城,多是官署占地,南部是主城,為居民區,有六十四個坊。上元節是普天同慶的日子,雖還未到夜間,花燈都未掛出,但大街小巷上的行人已經很多,摩肩接踵,加之各種攤販,即便不是在市場,也可感受到一派熱鬧繁榮景象。較之平日,其中變化最為明顯的,便是多了許多女子,無論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此時都走上街頭,展現自己的年輕貌美,這讓正青春年少的李玉成和張小午,隻恨自己少生了兩雙眼睛。
經過幾個坊,兩人到了整個廣陵城最為繁華的地段之一,永和坊,最後進了一座兩層酒樓。這座坐落於鬧市的酒樓,有一個響亮的名字——一品閣。一品閣臨河而建,不大,但布置精致,格調高雅,李玉成與張小午進了一品閣,直上二樓。與一樓大堂不同,二樓隻有六間雅間,分別以“高山流水”“胡笳十八拍”“漁樵問答”“漢宮秋月”“陽春白雪”“夕陽簫鼓”命名,其間布局,又各有特色。
李玉成進了“漢宮秋月”,雅間頗大,進門是一方繪有漢時長樂宮的屏風,過屏風,後麵擺有幾方矮桌,矮桌前留有充足的空間,可用於歌伎獻唱。
“時間已差不多快要到正午,馮公子想必也快到了,廚房的飯菜都準備好了沒有?”李玉成非常滿意雅間的布置,回頭問跟著的酒樓夥計。一品閣本就是李玉成名下的產業,名字都是他自己取的。
“都已經準備好了。”小斯恭恭敬敬道,“隻是不知要上哪種酒?”
“就用富平的石凍春吧。”李玉成道。
“是。”
馮侖關係到李玉成日後的仕途,李玉成自然要將對方安置的妥當一些。要是真能入江都軍,這對李玉成想要爭雄天下的夢想,實在是一大方便,太祖都說了:槍杆子裏出政權。
李玉成在一品閣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奈何一個時辰之後,仍是不見馮侖的影子。
李玉成倒還沉得住氣,張小午本身脾氣要暴躁一些,已經忍不住開始跳腳罵娘:“這鳥廝,怎的還不來?這都已經未時了,莫不是耍我們?大哥,這鳥廝目中無人,實在是可惡至極!”
一通話,盡顯他一身匪氣。
不等李玉成說話,一品閣的管事,一位年方二八的女子,進門對李玉成道:“大哥,馮公子到了。隻不過……”說罷,欲言又止。
“隻不過如何?”
“白虎幫的二幫主林二,跟著一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