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寶璐陪著李安坐了許久,夜幕將臨,前麵更加熱鬧,喧鬧聲都傳到了後院,李安也有些意動的站起來。
“想去就去吧,”黎寶璐不在意的揮手道:“現在前麵還留著的多是和你們差不多年紀的才俊,沒有官場上那麼多的算計權謀,你去跟他們喝兩杯就能成朋友了。”
李安失笑,“哪有師娘說的那麼容易?”
不過他躊躇片刻還是帶著安平去了,總不能來參加婚宴就隻開頭露一下臉吧,他也很想灌大師兄酒有木有?
黎寶璐又在後院裏坐了片刻才拍拍衣裳出去。
何子佩已經把大部分女客都送走了,看到她從後麵慢悠悠的出來,不由氣得點了一下她額頭,“說好了是來給你幫忙,你倒好,全丟給我操持自己跑去躲清閑了。”
黎寶璐一本正經的搖頭道:“舅母冤枉我,我可是去做正事的,真沒偷懶。”
顧景雲走過來道:“舅母,新娘子獨自在新房中,您不去看看她嗎?”
何子佩立刻不訓黎寶璐了,興致勃勃的道:“我去看看,那姑娘人生地不熟的,心裏不定怎麼怕呢。”
說罷帶了自己的丫頭嘩啦啦的朝新房去。
黎寶璐目光在大廳中一掃就見趙寧正被人圍在中間灌酒,施瑋和鄭旭兩個作為幫忙擋酒的已經意識不清的趴在桌子上,虛弱的衝眾人揮手,“我來替趙兄喝……”
太子李安也站在人群中間,時不時替趙寧喝一杯,或反過來幫人灌趙寧,讓一眾才俊目瞪口呆。
一開始大家都有些拘謹,但因為年紀還輕,又喝了些酒,太子且又平易近人,大家紛紛放開,跟著一塊兒起哄,不過大家收斂了不少,不再一味的灌趙寧喝酒。
滿屋子的年輕人都酒氣熏天,臉色紅撲撲的,隻有一人斂手而立,目光清冷如輝。
黎寶璐湊近他嗅了嗅,驚奇道:“你還真的一杯酒都沒喝呀。”
“喝了,”顧景雲麵不改色的道:“不過是果子酒。”
跟他身份相當的年紀都大,大家不會灌他這個年紀小的酒;與他年紀相當的輩分卻小,加上他是先生,學生們避之唯恐不及,誰敢湊上來灌他酒?
便是有一兩個要敬他酒,他也隻喝度數最小,口感微甜的果子酒,要不是混在一群醉鬼之中沾了些酒氣,此時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應該是果子酒的清香味。
顧景雲也不理那群胡鬧的年輕人,牽了黎寶璐去後麵的小花園裏靜坐。
如今家裏除了那群年輕人外,其餘客人也都散盡了,並不用他出麵招呼。
“你都跟他說什麼了?出來時臉上的鬱色倒是消了不少。”顧景雲說的是李安。
“你也注意到了?那你怎麼把他一人留在後院,也不開解一二?”
顧景雲淡淡的道:“熬一熬就過去了,何必去開解?”
其實他有些不能理解李安的心理,不就是壓力大些嗎,生死都經曆過了,竟然還在意這個,還差點鬧出抑鬱來。
簡直是太弱了!
黎寶璐木木的看著他,問:“那要是子歸,你也不開解嗎?我看又安是在吃子歸的醋,覺得你對子歸更貼心。”
顧景雲無奈的看著她道:“子歸有何想不開的?我想這世上隻怕沒有比他更沒有壓力的人了。他從來的目標就是在有生之年考中進士,趙家對他的期盼也隻盡於此,你覺得以他這個年紀會有壓力嗎?”
黎寶璐:……是啊,趙寧跟李安不一樣,趙寧最宏偉的目標也隻是考中進士,而李安要麵對的是治理一整個國家。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是太子,以後能對他貼心的人隻會越來越少,所以希望我對他好些。”顧景雲微微收起笑道:“可也正是因為他是太子,我才不會去開導他,這些他總要去適應,他的處境不容許他軟弱。熬過去就好了,熬不過去趁早抽身,免得害人害己。便是父母,也不能幫他更多了。”
這一番話堪稱絕情,但說的卻很有道理,顧景雲不可能事事參與。
“你是我做錯了?”黎寶璐迷茫的眨眼,“可我不覺得我錯了,壓力太大時扶一把拉一下,並不是就降低了他的抗壓能力,卻能讓他好過許多,也能更快的走出低穀。孩子嘛,就該鼓勵為主。”
顧景雲不在意道:“世上道路千萬,條條可通京城,我自然不是說我的就一定是對的,你的就一定是錯的,不過是各有各的觀點方法罷了。你認為應該開解他,降低他的壓力,我卻認為應該讓他自己熬,遇強則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