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莫兄,聽說太子每隔一日便要上顧府問安,請教學問,而顧景雲隔兩天便會進宮到文華殿為三位皇子筵講,可見其才能是被陛下和翰林眾官認同的,這樣的話還是少說為妙,不然傳出去,焉知他家那母老虎不會上門找你麻煩?”
“說到此黃兄還真是倒黴,竟然惹上了這樣一個母老虎。”
“也是黃兄不修口德,明經堂論經輸給顧景雲,不敢當麵辯論,卻在背地裏議論,偏還運氣不好,叫人家的夫人給撞見了。”
“聽聞那黎氏和顧景雲一樣從小跟著秦閣老讀書,學識必定也不差,那這次考試十有八九會被錄取,那我們將來豈不與她共事?她那麼凶,以後日子可怎麼過呀。”
“是呀,是呀,我們總不能與一女子爭吵吧?”
“我覺得是諸位多慮了,顧景雲也就看著清高了些,他的夫人應當也不是潑婦才對,畢竟是秦閣老教導出來的。”
“不是潑婦會因為跟黃先生吵一架就跑進宮裏鬧那麼大的一出?”
“那些婦人相信也就罷了,怎麼你也相信這種說法?”一位先生搖頭道:“她要是想報複黃先生,讓陛下發一道訓斥的旨意豈不更好,何必如此大費周章的重開女學,現在雖說黃先生氣病了,但他病好後依然是書院的先生,隻要氣順了就沒什麼損失。說這是報複,誰信呐?”
其餘老師麵麵相覷,半響後便有一人輕咳道:“我信!”
“我也信,諸位那天不在酒樓沒看見,那小姑娘一開始氣勢洶洶的,但越到後麵她越冷靜,到最後麵色平靜,隻眼神冷冽,最後轉身而出時隻淡淡的看了黃先生一眼,我看了都心裏發寒。那可不像一般吵架的婦人,她要是氣勢洶洶的走了,我倒信她會跟陛下請旨訓斥,正因她那麼冷靜,我才信這事是她所為。”
“是啊,是啊,我也信。”
這下換另一幫人沉默了,“那我們今後可要小心些了。”
而此時,拿著名刺的梅副山長在逛了半個書院後總算是在一座涼亭上找到了正在飲茶聽風的山長蘇伯庸。
“山長,”梅副山長行禮,雙手奉上名刺道:“這是秦文茵的名刺。”
蘇伯庸接過,摩挲了一下問,“她報了什麼科目?”
“音律與詩詞,”梅副山長頓了頓道:“她學識卓然,按說不該報這兩項才對。”
蘇山長歎息,翻開名刺道:“這便是她的聰明之處了,音律與詩詞除了特意選修的學生外,在眾多課程中並不占主要位置,既給了我們書院留有餘地,也讓那些女學生的家長選擇的空間,她中選的幾率自然也大。”
“秦學妹還是那麼聰明。那我就收下她的名刺了?”
“收下吧,她既然已經讓步,我們自然也要拿出態度,不然顧清和真有可能直接進宮請旨,若讓皇後下旨,那她再來書院就不止是教音律或詩詞那麼簡單了。”
梅副山長雙手接過名刺應下。
蘇山長給他倒了一杯茶,笑道:“算起來,文茵還是我外甥女,她性格剛烈,書院裏先生們之間的事我不好插手,以後還須你多照顧她一些。”
“山長見外了,學生八歲始便在清溪書院念書,期間可沒少聽秦先生講課,回報不了秦先生,照顧一下秦學妹學生還是做得到的。”
蘇山長微微點頭,扶住石桌起身,臨山而遠眺道:“我老了,能管的事已經很少了,以後書院裏的事還需你們這些年輕人多操心。”
“山長……”
蘇山長微微抬手,“勸慰的話就不必說了,距離女學招收先生和學生還有二十天的時間,快下去準備吧。”
梅副山長退後一步躬身道:“是。”
梅副山長退下。
蘇山長的長隨便拿了一件披風給他披上,低聲道:“老太爺,雖說已進五月,但山上風大,您還需保重。”
蘇山長攏了攏披風,對他道:“叫人去給駿德傳話,就說文茵的名刺書院已經收了,讓他把他外甥看好來,可別再給書院找話題了。”
長隨笑道:“老太爺是生表少爺的氣了?老奴看表少爺倒有當年秦姑爺的氣度,不必老太爺擔憂。”
“他要是有他外祖那麼省心,我又怎會遲遲不肯退下山長的位置?還是太年輕,戾氣未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