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二,清溪書院招考女先生,顧景雲一大早便帶上黎寶璐去接母親一起去趕考。
白一堂一大早就飛到了秦府,正扛著妞妞與秦文茵站在台階上說話。
馬車才入街,坐在白一堂肩膀上的妞妞便率先看到,直接蹦著小屁股道:“哥哥和姐姐來了,哥哥,姐姐——”
何子佩從秦府出來便看到這一幕,氣得鼻子都歪了,“妞妞,你又坐在白叔叔的肩膀上,還不快給我下來!”
妞妞立即抓住白一堂的頭發道:“我不!”
白一堂“嗷”的一聲,一把抓住她的小手道:“小祖宗你輕些,頭發都要被你揪掉了,再這樣下次不帶你玩了。”
秦文茵樂道:“她一哭隻怕你又心軟了。妞妞快下來,你母親要生氣了。”
說罷舉手將她從白一堂肩膀上接下來,糾正她道:“要叫哥哥嫂子,不是姐姐,下次可別再喊錯了。”
妞妞嘟了嘟嘴便蹦蹦跳跳的朝馬車跑去,黎寶璐從車裏跳下來把人抱懷裏拋了拋,真心實意的道:“又重了。”
妞妞被拋高高,高興的咯咯大笑。
何子佩這才帶著人走到門口,虎著臉瞪她,“妞妞,還不快下來!”
妞妞扭頭去看顧景雲和黎寶璐,發現他們都低著頭不說話,便知道沒人能救她了,她隻能低著頭跑到母親身邊,特乖巧的道:“母親別生氣,不然會變老的,妞妞要孝順母親,讓母親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隻要你一天不氣我,就是最大的孝順了。”話雖如此,何子佩的臉色還是緩和了下來。
她把女兒抱進懷裏,再一次對四人說教道:“你們別總是寵著她,這孩子最近越發無法無天了,前兒我帶她出門做客,才片刻的功夫不見她就把別人家的孩子給打哭了,人家比她還大兩歲呢。再叫你們這麼寵下去,非得壞了性情不可。”
“我看妞妞的性格就很好,不像是會欺負別人的人,”白一堂蹙眉道:“是不是她被人欺負了,所以才打回去的?”
何子佩噎住,看著無條件寵妞妞的白一堂說不出話來。
誰知道顧景雲和黎寶璐還點頭,“是啊,舅母,妞妞雖然在家裏驕縱些,但在外麵一直很懂禮讓,她應該不會無緣無故欺負別的小朋友。”
秦文茵在一旁笑道:“嫂子你看,大家的眼睛都雪亮著呢,可見妞妞的性情還是很不錯的,並不會像你擔心的那樣,您也不用這麼約束她。”
何子佩無奈,隻能抱了妞妞道:“算了,我不與你們說了,趕緊上車走吧,免得去遲了不好。”
一行兩輛車便出發往清溪書院去。
黎寶璐和秦文茵婆媳都是考生,婆媳同場考試,別說是在清溪,就是在整個大楚都獨此一例。
雖然各大女學都有女學生,可出身豪門,父母夫君兒女齊全的還真沒有。
蓋因這樣的夫人隻家事就有許多要忙碌的了,哪還有時間到書院教書?
所以留校教書的女學生不是寡居,便是家境一般,在書院教書能有一份收入。
算起來,秦文茵和黎寶璐的身份算是最高貴的了。
秦文茵還罷,她也算寡居,父母丈夫皆無,來這裏教書還算正常,但黎寶璐年紀小小,丈夫又身居高位,且顧秦兩家都是豪門,她竟也毫不在意的跑來做先生。
這讓前來監考的老師差點忍不住問她是不是走錯了考場,她應該去的是報考學生的那一邊。
黎寶璐報了史學和算術兩科,這兩科在女學中也有些偏門,但卻很重要。
讀史可知興衰榮辱,可明理知情,而算術在生活中的用處就更大了,別的不說,隻核算賬目,管家調配這一項上就足夠書院重視了。
所以哪怕書院的女學生們在這兩門科目上都不太擅長,書院的先生們也很重視,選這兩項的先生時尤為嚴格。
黎寶璐的年紀在眾多報考的先生中時最小的。
蘇伯庸站在窗口一眼就看到了她,梅副山長站在他身後,低聲道:“山長,顧先生來了。”
蘇伯庸轉身,看到顧景雲正眉目含笑的站在院中,見他看過去便拱手行禮。
蘇伯庸朝他走去,問:“就這麼高興,覺得她一定能考上?”
“舅公。”顧景雲直起腰身含笑道:“她與我一樣,從小便在舅舅膝下讀書,她雖不及我,卻也不差多少,這點考試還是沒問題的。”
蘇伯庸微微點頭,“駿德的能力我自然知道,但會讀書不代表便會教書,我看她年紀小得很,稚氣未脫,卻在酒樓就能跟黃先生吵起來,可見脾氣也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