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攏著狐裘,抱著手爐整個人都窩進鋪了軟軟毛墊的椅子裏,他的腳邊還放著一個冒著騰騰熱氣的火爐,爐子上熱著水,想要喝熱茶了拎起來就能泡一壺。
因為散功而麵色蒼白的安吉臉色比以前顯得柔和不少,此時正目光溫和的看著麵前的棋盤,漫不經心的道:“你這徒弟在哪兒收的?我雖已散功,但教導一個弟子還是可以的。”
白一堂挑眉,“你想收徒?”
“隻要有你徒弟一半的貼心就行。”
“那你這輩子是別想了,”白一堂似笑非笑的道:“我這徒弟也不是天生體貼,都是調教出來的。”卻沒說是誰調教。
安吉頗為惋惜的歎了一聲。
現在他這身行頭都是黎寶璐指揮了他的師侄們準備的。
散功後,沒有內力護體,春寒料峭,嵩山派的弟子都是一群糙爺們,他們自己不覺寒冷,更不會想到他們的師叔會冷,見他手腳冰涼也隻以為是散功後的緣故,能想起多給他準備一件衣服就算得上貼心了。
還是跟著師父來打醬油的黎寶璐看不過去,指使著嵩山派的弟子下山給安吉買了狐裘大衣,棉衣及各種保暖的春裝。
不僅如此,還有各種手爐,湯婆子,點心零嘴之類,都是養病調養,解悶減壓的必備品。
讓喜愛甜食的白一堂天天往這裏跑,安吉一點兒也沒有散功後的鬱悶。
白一堂來了,黎寶璐就更貼心了,畢竟她師父的內傷也更好,每天都會來這裏溜達一圈,查漏補缺,倆人直接進入退休榮養模式,要不是每天午休過後白一堂還要拎著她去熟悉陣法和給馬一鴻苗菁菁送食物,倆人差點就想就此隱居,不理世事了。
說到陣法,此時黎寶璐正一個人苦逼的蹲在竹林外捏著一杆筆在紙上寫寫畫畫,這是她目前能夠記下的步數。
其實白一堂有將陣法書給她看,但那滿紙的乾坤離坎,甲乙丙丁和東西南北讓她頭暈腦昏,她研究了半個來月也隻是粗通。
這已經是在她數學不錯的情況下用了高考的勁頭研究出來的,然而祖師爺們用到的陣法豈是能粗通便能懂的?
想到時間已不多,黎寶璐隻能把陣法書先丟到一邊,決定以後再慢慢研究,現在還是先把步伐死記硬背下來才好。
反正這些竹子是在固定位置,隻要她會走了能出入就行。陣法的事以後再說,就是她師父現在對這陣法不也半知半解嗎?
黎寶璐以自己的記憶方式畫好圖,這邊收拾了東西照著圖紙重新啟程,然後一步一步消失在竹林裏,等到了竹林深處,走完圖紙上明確畫好的最好一步,看著眼前的路,黎寶璐努力的回想當時她師父是怎麼走著來的?
但這竹林裏的竹子哪兒哪兒都長得一樣,記憶中根本分辨不出這一步到底是哪一步。
黎寶璐隻能認命的歎息一聲,從身上又掏出一個本本,沒關係,不就是看不懂陣法嗎,她會數列排序啊,眼前能邁的步子就幾種,她一種一種的試,反正最後走不對也能回到原點,她一點兒也不怕。
於是黎寶璐拿起筆記下她現在踏出的第一步,勇敢的大步朝前走了,半個時辰後她轉出了竹林,回到了原點。
黎寶璐拿起筆在第一個步子方位後打了一個叉,重新昂首挺胸的衝入竹林……
等到白一堂一臉青黑的在竹林裏找到徒弟時天已經完全黑了,這小姑娘玩上了癮,竟不懂收手,最後一次竟然在裏麵迷失了近兩個時辰。
白一堂敲著她的腦袋道:“知不知道為了找你我都差點迷路了!”
黎寶璐迷迷瞪瞪,雙眼發亮的道:“師父,我覺得我快要摸著規律了,真的,有一瞬間我都聽到師伯和師姑說話的聲音了,可下一步我怎麼也找不準方位,所以反而越來越遠……”
所以她才不斷的在林中走回頭路,企圖回到原先的那點,從那裏開始重新推導。
白一堂抽過她手裏的本子,看到裏麵密密麻麻的鬼畫符,他發現他一個字都看不懂。
他點了點問,“這上麵是啥?”
黎寶璐看著圖紙上的abc點和阿拉伯數字組成的方程式不由輕咳一聲道:“我自個弄的符號,比較好記一些,比如這個8a是第八步上邁入的第一個點……”
白一堂頭疼,“用甲乙丙丁豈不更好,這些標識我從未見過,你還得重新記憶,不嫌麻煩嗎?”
不麻煩啊,記憶中已下意識如此假設解題。黎寶璐默默的將這句話咽下,不過於師父來說,甲乙丙丁的確才是最正確和最能理解的標識。
雖然麻煩,但把abc代入甲乙丙後,白一堂也很快理解了她寫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很快腦子就不夠用了,他也不深究,塞回給她道:“幹得不錯,後麵為師雖沒看,但我看的前麵部分推導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