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寶璐撩開簾子出來,微笑道:“我看上了你的三女兒,她於術數上很有天賦,且思想開闊,性情堅毅,我很喜歡她,想要收她做個徒弟,不知你願不願意。”
曲父立即道:“太太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氣,您把她帶去做個丫頭便是,哪裏還用收她為徒?”
黎寶璐笑容微淡,淡淡的道:“丫頭我有的是,並不用再買一個。我要她便是因為喜歡她,想要教她做人,教她知識,讓她立足於天地間。”
察覺到黎寶璐不高興,曲父訕訕一笑,沒敢再說話。
“既然你們都答應了,那我們夫妻今日便喝他們一杯拜師茶,等我們再路過這裏時便把他們帶走。”
“是,是。”曲父忙轉身去準備拜師的東西,曲族長看了一眼黎寶璐,乖覺的去把盼娣找來,讓她和她弟弟跪在一起。
盼娣精神恍惚的和弟弟跪在一起,半響才激動的抬頭看向坐在前麵的黎寶璐。
她誠心誠意的給她磕了一個響頭,然後恭敬的把茶杯舉過頭頂敬給她。
小寶同樣激動,他喜歡讀書,本來要一個人離開家時還有些傷心,可現在有三姐陪著他了。
黎寶璐和顧景雲喝了他們的茶,將兩套文房四寶送給他們,道:“你們暫且先用這套練字,等我們辦完了事自會來接你們,短則一月,長則三月,你們也可與父母親人好好作別。”
倆人躬身應下。
黎寶璐這才招呼著曲氏族人一同用飯,她對曲族長笑道:“我家這兩個徒兒年紀都小,還請族長今後多照應一二。”
曲族長瞄了一眼顧景雲,見他麵色平淡,便知這些事眼前的小娘子是能做主的,他到底有些見識,在心裏把黎寶璐的地位又拔高了些,幾乎與顧景雲平等。
曲父卻還有些恍惚,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不僅兒子拜師,連閨女都拜師了。
可女孩是要出嫁的,認了字有什麼用?
他偷偷瞄了一眼黎寶璐,沒敢將心思顯露出來。
但顧景雲和黎寶璐都是人精,一看便知他在想什麼,但倆人都沒有理會。
曲母帶著另三個女兒站在廂房門口,此時看著盼娣的眼神有些陰鬱,黎寶璐目光掃到忍不住一頓,她心中不悅,便忍不住微新收的徒兒撐腰,臨走前對曲父曲母道:“我知道世人大多重男輕女,覺得女兒遲早要嫁出去,如同被潑出去的水,所以覺得女兒並不是自家的。但不論兒女,皆是父母精血所成,更是母親懷胎十月而生,於血緣上,女兒與兒子並無差別。在我這裏,男女也是一樣的,我夫君能教小寶的,我也能教盼娣。我夫君看重小寶,我對於盼娣的看重也不比他差,這兩個孩子我們是一起收的,到時候也一定要一起帶走。”
曲父曲母懵懂,曲族長卻是麵色一變,聽出了黎寶璐的言下之意,他忙越過曲父,對黎寶璐拱手道:“太太放心,有我在,我會照顧好盼娣和小寶的。”
見有個明白人,黎寶璐這才鬆了一口氣,招手把小寶和盼娣叫到跟前,摸了摸他們的腦袋道:“雖然我們能教你們,但人還是得靠自己,這段時間你們自己勤勉努力吧。”
“是。”
黎寶璐這才扶著顧景雲的手爬上馬車,顧景雲目光似有似無的掃過曲母,這才看向曲族長道:“有勞曲族長了。”
曲族長一顆高懸的心這才落下,帶著曲家村的人恭敬的目送馬車遠離,一回身對著曲父曲母時臉色便一沉。
他已經聽出黎寶璐的言外之意了,隻怕顧景雲會收小寶為徒還是因盼娣。
她先是暗示兒女都是父母的精血,挑起曲父曲母對女兒的憐惜,又暗示以後盼娣會如小寶一樣孝順贍養他們,然後才是警告,警告他們,如果她不能帶走盼娣或是盼娣出事,他們也不會再收小寶為徒。
曲族長不知道曲父曲母做了什麼讓黎寶璐如此戒備,但很明白她的警告是真的,如果曲父曲母真的因各種原因扣著盼娣不放,他們就真的不會收小寶。
曲族長把夫妻倆叫到堂屋,掃了一眼他們身後的五個孩子,語重心長的道:“招娣她們四姐妹也是你們的骨血,你們就是偏心也不能太過,至少得給她們吃飽穿暖,你們家都蓋起磚瓦房了,日子比一般人家好過多了……”
曲母不以為然,他們家日子好過一半是勤勉,一半則是省出來的,真讓四個丫頭敞開肚皮吃,多少糧食都不夠她們吃的。她還的攢錢給她兒子娶媳婦呢。
想到這裏,曲母陰寒的看向盼娣。
盼娣竟然也被收徒了,這意味著最遲年後她就要跟著黎寶璐他們走,她好容易養她這麼大,現在才能下地幹活,再過兩三年就能出嫁換彩禮了,竟然就要被人帶走。
女孩讀書有什麼用?讀出來也到出嫁的年紀了,還不是便宜了別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