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華老頭還沒來得及發怒,就突然看著麵前這個神經病竟然比他反應還要大……大早晨起來就發瘋,拿腦袋往床上撞了兩下未果,竟然下了床,照著房間中間的柱子就去了,他還未來得及阻止,接下來就聽到“鐺”的一聲脆響,蕭寒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終於消停了……
“好大的起床氣……”華老頭頭一次覺得自己的麵部表情都不大夠用…目瞪口呆的看著發瘋的蕭寒,直到他躺倒在地上,這才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趕緊將手裏的水瓢丟掉,哆嗦著走上前來試了試蕭寒的心跳,還好,依然有力。
“起來!別給老子裝死!”放下心來的華老頭站起來吼了一聲,看到蕭寒手裏殘留的幾根花白毛發,又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蓄的胡須就這麼毀在這小混蛋手裏,心中怒火尤未消除,提著旁邊的大木盆就跑出去,稍歇,又是滿滿一盆水當頭澆下,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蕭寒又一次悠然轉醒,不過這次和剛剛有些不同,隻感受到腦門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鼓起老大一個包……
“別管我,讓我死在這裏……”
躺在地上大喘幾口粗氣,蕭寒摸了一把臉上的水珠,也不起來,就這麼死挺挺的躺著,心中那個難過……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怎麼說穿就穿了?給點征兆行不行?就算是被雷劈,被車撞你也來一下啊?走著走著就穿了,這也太草率了吧!最可恨還穿一個小兵身上!給個將軍當當能死?!
不過華老頭可不是啥心理醫生,更不知道這白撿的徒弟在尋思什麼妖娥子,見蕭寒還賴在地上不起來,抬起腿就是兩腳:“大早晨抽什麼瘋,快給我起來,今天有的是活!”
“別管我,讓我死吧………”
“嘿嘿,小子,在這裏,死倒是容易,信不信我讓你生不如死???”
看著華老頭突然變得陰惻惻的老臉,蕭寒思索再三,終於向黑暗勢力妥協了……
“這個沒人性的老東西!!!”
不過怨恨歸怨恨,蕭寒依舊被毫無人權意識的華神醫吼了出去,開始背著沉重的藥箱巡視傷員,圍著小城中心街一圈走下來,時間已經從清晨走到了中午。
此時傷員已經少了很多,受傷太重的昨晚上都沒熬過去,受傷輕的已經搬離出去,隻留下一些腿腳不方便,或者依然沒有醒來的在空地的陰涼處趴著。
蕭寒的腦袋裏現在全是一片混亂,如果說昨天還存在一絲僥幸,那麼今天就隻剩下絕望了。
蕭寒本來以為自己的神經已經足夠堅韌了,但是當最後一點希望破滅之後,帶來的後遺症竟然如此猛烈,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啊!
這二十年的時間,二十年的朋友兄弟,二十年的人脈習慣,通通化為泡影,更可氣的是追了這麼多年的女神到死都沒給他一個好臉色!還有攢了這麼多年的積蓄也不知道最後會便宜哪個牲口………
腦子裏想的全是“前世”的點點滴滴,蕭寒行屍走肉一般隨著老頭在傷員中來回折騰,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一些什麼,做了些什麼。
蕭寒這般失身落魄,華老頭自然也看在心裏,不過在他眼裏,還以為蕭寒是跟著自己生離死別見得太多了,所以才這般沮喪,如此這般,倒也不失為一個性情中人,唐人重禮,重性情,蕭寒倒也在無意間符合了唐朝良好青年的特征。
一天沒有大事發生,時間匆匆而過,又是入夜時分,見蕭寒失魂落魄的樣子,華老頭親自將自己這位新任記名徒弟帶回住處,有介於今天蕭寒表現良好(沒有和他頂嘴……),還刻意安慰了蕭寒幾句才離開。
等到老頭轉身離去,蕭寒無力的關上這扇關與不關都沒有太大關係的破門,回到床上,透過低矮的側窗看向外麵,窗外的星光依然璀璨。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撒到床前,一如一千年以後。
蕭寒躺在床上直直的盯著這恒古不變的月亮,突然有些明悟。
過去的總會已經過去,現在及將來才是最需要思考的問題,正如今天所見,那昨天還被他治療的一條條鮮活生命,今天卻有無數被草草蒙上了草席,隨著馬車不知送往哪裏,生命之輕,猶如螻蟻。
“啊,賊老天!你玩不死我!從明天起,老子要重新來過,怕什麼,從頭再來而已……”
蕭寒二哈一般仰天長嘯一句,然後“嗖”的跳到了床上,伴著巡夜士兵的嗬斥聲中,蕭寒坦然入睡,人嘛,總是最具有適應能力的。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泄汪洋!
日上三竿,心結盡去的蕭寒難得的睡了一個清閑覺,要不是不知哪裏有一隻該死的雞吵得難受,他還能再接著睡他個天昏地暗!
可惜,一切都被這隻該死的雞攪黃了……大伸一個懶腰,費力的從硬邦邦的床上爬起來,直接從旁邊的矮窗翻到牆後的死胡同裏,尋著一麵看起來順眼的牆角,一拽褲帶,開始早晨痛痛快快地噓噓,嘴裏念著不知所謂的詩詞,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被“掏空”,那裏是一個“爽”字能形容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