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信也知道他的念想,在雨中悶著頭想,一會兒,說道:“要不,咱不做了。”
“怎麼?你怕了?”
“我哪裏是怕了。”親信“獰笑”道:“您想啊,整個中國,運作過央行的有幾個人?那黃金債券不知是哪個角落裏鑽出來的,有什麼央行經驗,我們挑擱子不幹了,他們也做不起來,最後還是得求咱,那個時候,當然是先人行,後雙通。”
實際上,範百祿也不指望能讓雙通銀行徹底完蛋——那不是他這個級別能推動的事,盡管他期望如此。他的主要目標,還是以誰為主的問題。
而且,最好是將雙通銀行具有央行職能的時間推的越晚越好。
範百祿咳嗽了一聲,又向房底躲了躲,道:“你再去找一個建築公司來,要是他們做不成,就想辦法從地球上弄人來。挑擱子,等我們建好了自己的樓再挑也來得及。”
親信臉紅了一下。他的確是有點怕了。
然而,再找施工隊的事兒沒那麼容易。
現在碼頭區工作的土著工程隊,以石村等族人最多,也有來自外鄉討生活的人。至於全機械化配合鬥技騎士組成的陳係施工隊,通通是武館職員或武館職工組成的。
後者以前就不給人行做工,現在更是不行。
無奈範百祿催的緊,親信一路找到了馬拉城,才弄到了200人的當地土著工程隊,不似深受熏陶的西江土著。這些人是丁點的機械都不會用,全憑身體強壯,學會了水泥的使用,就敢在各鄉裏開工。
人行的大樓向來是要最好的建築,範百祿見慣了國內重金堆砌的樓宇,再看純土著的石工,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就在他忍著忍著快要爆發的時候,土著工程隊也消失了。
當然,他們是領了中期款才走的。
“肯定是陳易。”範百祿問都不用問,斬釘截鐵的做出判斷,並道:“去國內找工程隊。”
親信立刻撰寫申請和收集材料,就等通道開放日拉來人手。
結果,材料越是收集,他就越是心虛。
“行長,從國內來的工程隊的機械噸位和座位票怎麼解決?”
“從總行申請。”
“行長,從國內來的機械的燃料噸位,怎麼解決?”
“從總行申請。”
“行長,從國內來的機械的零件噸位,怎麼解決?”
“從總行申請。”
三日後,通道開放。
陳易回到了江寧的同時,人行的申請書也是快速遞到了西京。
範百祿差不多第一時間得到了回執:噸位自己解決。
負責監視此事的武館檔案研究室學員,險些笑死在辦公桌上。
那可是價值數十億元的通道噸位,就為了建一棟樓?想也知道不行。
走投無路之下,範百祿隻得陸續拜訪了擁有施工隊的幾個家族,其中就有剛剛受到處理的周家。
往日貸款快樂的各家族,悄無聲息的躲了起來。
如果範百祿真的見到了某位家族子弟,那一定是他們的施工隊正忙的要死。
“沒想到,見一棟樓都這麼麻煩。”從鄭家無功而返,範百祿深深的感慨了一句。
“回去嗎?”親信一路跟著他,也是疲勞的要死。
範百祿點頭,又搖頭,歎氣道:“去見陳易吧。”
親信急了,道:“沒有樓,咱們就露天辦公吧。”
範百祿苦笑道:“沒有樓,咱們在西大陸就沒法辦公。”
如此嚴酷的景況,讓他對人行在西大陸的地位極不看好。要是陳易真的自己建一套班子,他擔心人行的央行地位反而降低。
“我去訂架飛機。”親信說著上車撥弄手機。
差不多到了機場的時候,央行的私人飛機也準備好了。
這是常務副行長與其他副行長們的共同優惠,且常務優先。若是行長的話,飛機是隨時待命,別人都不讓用的。
範百祿最喜歡轎車直入機場的感覺,每當這個時候,就會讓他覺得,自己40年的奮鬥沒有白費。
路上,另一輛黑色轎車始終綴在他們後麵。
範百祿從後視鏡中看到了,也沒有在意。
從市內到市外,再到告訴,黑色轎車始終跟著,最後駛入機場,範百祿終於感覺不對了。
“哪裏的車?”
“好想是國務部門的。”
範百祿的臉有些發白,這可是人行的直屬上級。
轎車直入機場,範百祿一點特別的感覺都沒有,滿心都在想心事。
下車。
黑色轎車輕巧的停在了旁邊。
一票純色西裝的男人走了出來,開口笑道:“範行長。”
“你們是誰?”範百祿有點顫音。
“聽說你們也去江寧,我們想搭個便車……額,便機才對。”
“哦,搭飛機啊,你們是?”範百祿立時輕鬆了下來,臉也由白轉紅。他最怕陳易借家族勢力,給自己安個莫須有的罪名,那才是冤枉死了。
“我們是院辦的。”
“哦,失敬失敬。”這可都是些領導近臣,若非家學淵源,就一定是天資聰穎之輩了。
“您太客氣了,不怨我們搭便機就好。”領頭的老者是副主任,與範百祿的年齡相當,職務更低,權利卻大了兩圈不止,看他的樣子,也不是第一次搭便機了。
上了私人飛機,黑轎車一行立刻搶占了有利位置,隻剩下一個寬敞的獨立位置給範百祿,至於人行隨行的4個人,幹脆隻能擠到空乘的小隔間裏去。
範百祿敢怒不敢言,等起飛了,還笑問道:“林主任到江寧是做什麼?”
“求人呐。”這副主任摩挲著手上的皮箱,笑的相當勉強。
範百祿驚訝不已,說道:“江寧還有人值得您去求?”
“當然。”
“那是……陳仲國老爺子,又回江寧了?”
副主任見他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勉強撇嘴道:“陳老爺子在西京呢,生龍活虎,工作順利。我們是去求陳家的陳易的,範行長想必認識他吧。”
範百祿大驚失色:“求陳易?至於嘛?”
副主任下意識的捏了捏裝滿衛星圖片的皮箱,“嗬”的一笑,道:“咱做的就是求人的活,沒有至於不至於的。”
範百祿心思轉動,喉嚨幹啞,霎時間沒了說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