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我也會這麼做。”範誌完道,本來當初聽到鬆錦大敗的時候,他就堅決反對再北沈陽。現在聽到皇帝的撤兵旨意,更仿佛鬆了一口氣般。“督帥,沈陽城高牆堅,不比遼陽。而且沈陽城中兵馬不少,豪格逃回沈陽之後,立即開始集結清軍,幾乎沈陽附近的青壯女真都被集結到了沈陽,六十以下,十四歲以上,凡能拿的動兵器的都集結起來了,甚至還有許多健壯的女真婦人,也都被集中起來。”
“此外,女真人的包衣阿哈,那些漢人軍戶,也都被動員集結起來了,他們的數量可不少。”
女真雖說隻是滿旗三百多個牛錄,一牛錄三百壯丁,但也僅是滿人旗丁。滿人一戶人丁較多,而且他們還都擁有許多包衣奴才。平時每三丁才有一個披甲,而每次打仗,一牛錄也不過是點二三十人出征,再帶些包衣和漢軍,再召蒙古八旗出戰。
因此,在後方,其實滿人數量還是很多的。尤其滿人就算不是披甲,其餘旗人也都比較健壯凶猛,甚至連婦人都很多人騎馬射箭。現在打到他們的老巢來了,這些人真要拚命,也是不能小瞧的。
範誌完最擔心的還是楚軍人數太少,本來在遼東的三鎮兵馬,兩鎮陸軍一鎮水師。這次的出征,一開始也隻調了兩師六個陸協加一個分艦隊,加起來才不到四萬人,其餘的半數人馬留守鎮江和旅順兩地。
就靠這點人,破了蓋州、海州,打贏了遼河之戰,奪了遼陽,現在又殺到沈陽來了。雖然後麵自降卒軍選了兩萬人新編了一鎮,但畢竟是新降之兵,範誌完可從不信任他們。
而且範誌完也瞧不起這些降軍,覺得他們還沒有楚軍一半的戰力,也頂多能算是點輔軍。
現在遼陽還留守了一萬楚軍,沿途又駐守了幾千,加了水師的那個艦隊撤回,再加上在遼河還損失了三千多,現在沈陽城下,隻有兩萬不到的楚軍加兩萬不到的新降之軍。
這麼點人,遠離海岸,孤軍深入,範誌完半點信心都沒有了。一旦女真人自遼西回援,如何打贏數萬甚至上十萬的清軍?
尤其是現在天寒地凍的,河流都成坦途,楚軍的水師都被迫撤回,而清軍的鐵騎卻能輕鬆的自遼西返回。
“諸位大人,清軍已經開始回撤。”參謀部的情報官說,“我們得到情報,據說多爾袞和代善、濟爾哈朗等韃子的王爺和貝勒們在錦州開了選舉新皇帝的會議,他們選了黃台吉三歲的皇九子繼位,然後他們一麵派濟爾哈朗和多鐸留守鬆錦,並與我朝議和,一麵多爾袞和代善則率兵東返。”
“多爾袞和代善帶了多少人馬返回,他們往哪邊來?濟爾哈朗和多鐸又帶了多少人留守鬆錦?”劉鈞問。
“至少有三萬人留守鬆錦,回援的有五萬左右。”
遼東總督傅宗龍依然沒有發話,他撫著胡須在思慮。傅宗龍通過不會隨意開口,他更喜歡先聽別人的意見,多聽少說是他的風格。而當傅宗龍開始捋胡須,那就已經表示他在慎重的思慮了。
“五萬清軍,這可不少。”傅山道。
上次他們兩萬餘對五千,結果殲敵五千,自己也損失三千多。現在他們隻有不到四萬,還有一半是新降之兵。
“也許我們先退回遼陽!”李春江向劉鈞建議道。
劉鈞十指交叉,頂著下巴。
“我們應當遵旨,立即撤軍,與清軍議和。”範誌完再次大聲喊道。
“議和?”劉鈞坐正身子,又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隨後他將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頓。“議和?範撫臣,你真以為和平是議來的?你以為清軍現在為什麼要提議和?他們上一次提議和才剛過沒多久吧,那次是什麼時候?是朝廷解錦州之圍,包圍了義州,清軍求和。而這一次,是我們攻占了遼陽,正兵圍沈陽,他們再次求和。”
“所謂求和,那不過是緩兵之計,為掩人耳目,麻痹我們而已。上次清軍一麵求和,一麵卻兵發兩路,援義州,圍錦州,朝廷才有了鬆錦大敗。現在清軍又求和,你覺得能信?”
劉鈞緩緩繼續道,“正因為我們此次破蓋、遼,圍沈陽,清軍才會求和回撤,要不然,此時他們定然已經兵發寧遠,甚至殺到山海關下了。範撫台,太平不是靠求來的,而是打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