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要使用【米諾斯迷宮】來救場的司馬翎,見到南克在電光火石之間重新掌握了主動,不禁又驚又喜,而她肩頭的貫通傷再次疼了起來。
穀康明向來不注重體育鍛煉,還喜歡抽煙喝酒,體力比南克還差,被南克在下巴和肚子上各揍了一拳以後,他目光渙散,從嘴巴裏淌出了混合著口水的血絲。
然而正當穀康明六神無主的時候,荒夜靜如止水的聲音傳了過來:“法皇陛下,請給我九級授權。”
“九級授權?你要它幹什麼?”穀康明稍微喘了一口氣,仍然目光呆滯,驚魂未定。
荒夜麵色一凜:“有了九級授權,我可以在一瞬間結束戰鬥!”
說完這句話,荒夜漂浮在半空,黑西服的衣角隨風而動,睥睨著下方的夏熾和千雪,等待著己方法皇的最終決定。
場麵一下子變得無比寂靜。
千雪和姐姐對視了一眼,又望向狼狽不堪的穀康明,還有半坐在草地上輕輕喘息的司馬翎,以及雙眼狂熱、無視痛覺的南克——他的一連串出色表現實在是出乎千雪的預料。
誰也不說話,好像誰先說話就會被判輸一樣。
千雪最後望了一眼自己的法皇,南克的身影竟然在那一刻裏顯得高大了起來,而千雪嘴角升起釋然的微笑,喃喃自語道:
“你做的已經夠好了,人類,就算在這裏輸了,我和姐姐也不會有太多怨言了。跟大多數不肯身先士卒的法皇不一樣,你至少和我們並肩戰鬥過,而且突破了自己……”
在千雪的注視下,南克忽然大吼起來:“夏熾,千雪,全力攻擊穀康明!這是法皇律令!”
姐妹倆遲疑了一秒。
“別愣著,快去!”南克接著吼道,“我才不想輸給這種垃圾呢!我給你們九級……不,我給你們十級授權!”
“十級授權!?”夏熾整個人都呆住了,千雪也抿起了小嘴,就連身在半空的荒夜都麵色微變。
南克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句話說錯了。
在很短的時間內千雪就拿定了主意,她對姐姐大聲道:“這次就聽法皇的好了!使用六號戰術!”
“好嘞!”夏熾一躍而起,從荒夜的頭頂跳了過去,荒夜試圖攔截,卻被千雪射過來的漫天冰針牽製,一時難以脫身。
夏熾將熾烈火焰聚集在右手,直直向冬山湖裏落去,在接觸湖麵的一瞬間,夏熾猛然出拳,“轟”的一聲,如同在水底引爆炸彈,青綠色的水花衝天而起,複又落下,頓時化作湖岸上的一場急雨。
千雪瞅準時機呼出一口寒氣——不是瞄準荒夜而是瞄準荒夜的法皇——穀康明被湖水澆濕的身體迅速結凍,他還沒反應過來就成了半座冰雕。
與此同時,湖水沒膝、渾身濕透的夏熾也向穀康明射出一團烈焰,溫度之高,讓所過之處的湖水沸騰起泡。
荒夜暗叫不妙,試圖牽引兩塊大理石過去阻擋火球,然而他突然周身一震,從半空跌落下來,靠著過人的平衡能力才沒有摔倒。
這種情況南克再熟悉不過了:一定是穀康明怕到發狂,收回了戒靈的所有授權,此時的荒夜已經和普通人無異了!
火球擊中了目標,一束巨大的光焰衝天而起,南克趕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所羅門之匙】的等價交換能力恰好在此時失效,他頓感四肢酸麻,周身劇痛,好懸沒直接坐到地上。
閃光消失之後,穀康明不知所蹤,他原先站立的地方草皮被燒盡,隻留下一小撮黑炭,就如同他那汙濁而無價值的人生。
一枚漆黑的戒指落在黑炭中央,顯得孤獨而冷寂。
穀康明臨死之前收回了荒夜的所有授權,此時的他不再有回歸遊離態魔神的可能,而是要被重新困在黑戒當中強製休眠。不知是不是因為感慨於自己的命運,荒夜並沒有立即上前吞食穀康明的靈魂。
黑戒放出的烏光籠罩了孑然而立的荒夜,他沉默的側影漸漸溶解在暮色當中,在被黑戒完全召回之前,他略微回首,低聲說了一句:“我很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