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這話說得誅心,胡不壽也不知道該如何。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沒想到來吃飯,倒是看了這麼多有的沒的。
紛紛人聲之中,喬嬸一隻手緊緊握住另一隻發抖的胳膊,“對,對對……”
旁人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在這紛擾之中,有一聲蒼老的聲音傳來,“誰說時日無多的?”
大家都讓開,滿意才看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自己拄著一根竹子做的拐杖,顫顫巍巍上前來,嘴裏也沒有剩幾顆牙齒,剛才那話一說,就有些漏風。
“花娘,這時候就不用搗亂了。”
花娘抿了抿幹癟的嘴,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眼神嚴肅望著滿意,又伸手摸摸她的手跟臉,滿意也不知道怎麼了,居然一動不動地配合她。
花娘忙活一通之後,突然張嘴笑得嘎嘎作響,很是開懷,“沒事,滿意這是大富大貴的命,什麼時日無多,都是放屁。”
小童自是不服,回敬道,“哪來的老婆子,在這胡言亂語。”
花娘沒有等人辯駁,揚起手上的拐杖就拍過去。
滿意心一跳,這花娘為自己抱不平的方式真暴力呀。
殊不知,隻聽花娘蒼老的聲音很是憤怒,吼道,“老婆子!說誰是老婆子呢,家裏大人怎麼管教你的?我今年不過四十二,就老婆子了?我洗過澡的水,都能養迎春花!”
滿意臉上一僵,又實在沒有忍住,噗嗤就笑了起來。
那小童躲了幾下,怎麼都躲不開花娘的拐杖,身上很是痛挨了幾下,又不能動手打回去,欲哭無淚。
周圍瞧著這場麵都有些忍俊不禁,有人跟著打趣,“花娘,你上回不是說,你五十八了嗎?”
花娘想也不想就肅臉回答,“難為你這般年紀,記性就這樣不好,什麼五十八,我今年明明剛過二十八!”
說完,也不等大家夥反應,隻喃喃道:“滿意這命格,是好的,你們都比不過,瞎操心,害得我被你們唬過來一趟,我剛剛洗幹淨玉蘭花,用粉裹住一炸,吃下去就是個十八歲的大姑娘,可美!”
又自行去了。
滿意瞧著這老太太,想著方才她打人時候的模樣,臉上的笑怎麼都忍不住。
胡不壽卻是說道,“哎,花娘是糊塗了,以前她也常說,咱們這南甘村才是人活的地方,新甘村那頭不吉利,在這住會發達的,如今,咱們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這意思卻是想要花娘剛才的話做不得數。
卻不知這是多此一舉的,村人也不大信花娘,胡不壽特意說出來,他們看著他的,心裏都存了疑。
莫大夫走這一遭,剛才的話也說了,站了起來,“方才把脈之時,我瞧五姑娘脈沉而細弱,卻又有些雜亂,說氣血兩虛,也隻不過是讓你們安心,然五姑娘自己也通醫理,自然心裏有數的,這雜症最是不好醫治。”
胡不壽麵色一變再變,此時倒是聽得連連點頭。
滿意要反駁,卻又似想到什麼,卻也不開口了。
她算是開了個明白,不管如何,胡不壽就是要安一個病的名頭在她身上,這個雜症是不好說,反正不是中毒拖累大家就行,要自己之後好了呢?
想著,便再心裏打算起來。
胡不壽又請莫大夫開方子,他卻是擺擺手,“這對症才好下藥,症候不對,下藥不過也是調理身子,五姑娘既知道食補,倒是暫且不必。”
說完,起身也要告辭。
跟著的小童,自來之後便一肚子氣,這回要走了,悶悶哼一聲,“麵色好唇色烏,我們沒本事,是治不了了,誰知道是不是太伶俐衝撞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自求多福吧!”
胡不壽留不住人,很是傷心,“莫大夫,連您都治不了我們五姑娘,這可怎麼辦啊!”
村民們也都嚇得有些臉色發白,他們是信服莫大夫的醫術的。
而且在心裏都覺得,隻有治不了的,才不開藥,至於那樣說,不過是委婉的說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