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趙家奢侈地點了好幾根鬆樹枝。
照的屋子裏亮堂堂的,巨大人影在牆上頻頻晃動。
趙老憨就著這火光削竹簽,連春丫都去菜園砍了兩大片芭蕉葉拖回來,又細心地分成小塊,慢慢洗幹淨,又用布擦幹,笑著一張張疊放在籃子裏。
秋娘拿著滿意給的粉,手裏攥著的是家裏存的雞蛋。
幾次三番下定不了決心。
趙老憨在一旁笑了笑,“你這下晌都能做出來,現今怕啥?”
“他爹,你說這東西,萬一壞了,可如何是好?五姑娘說可以到集上去做,這又是熱的……”平日裏利索的一個人,竟一點主意都沒有了。
說到底,還是這個家,這些雞蛋跟別的東西,沒有一樣能浪費得起。
趙老憨顯然有自己的打算,他說道:“我瞧著這東西,是炭火烤熟的,人家米糕蒸的都不會壞掉,咱這個估摸也不會,不過幾個時辰,明日早起一些就行。”
“何況你說的這樣,要真的出去做,怕是隔日就被旁人學了去,這可是得不償失的事情?五姑娘好容易琢磨出來的買賣,怎麼的也要多賺一些錢才行……”他想得十分周全。
“哎!”秋娘終於下定決心。
這東西調好,很快就一爐一爐的雞蛋糕出爐了,放進竹簍裏。
直到夜深,一家人才在這雞蛋糕的甜香氣息之中沉沉睡去。
秋娘一夜睜眼幾次,都沒見天亮,又眯了眼養神。
終於盼到天亮,她就背著竹簍出了門。
滿意這頭倒是沒有多少事情,這東西給了秋娘之後,她就在屋子裏等著便是,也不知道這雞蛋糕能不能賣出去,反正她覺得自己去賣,也不會比秋娘更好。
如不成,再想另外的法子就是。
讓她心裏記掛的是,那冬瓜糖能不能賣上一個好價錢。
糖啊,兩輩子,她都跟糖脫不開幹係。
上輩子,她是南方普通人家的姑娘,從小跟著赤腳大夫的外公生活多年,而後平平靜靜地在當地上學,畢業之後自然而然地留在這南方,而後進入農墾工作。
那些日日夜夜又平靜又溫馨,家裏周圍都是甘蔗林,工作之後農場裏更是看不到邊的甘蔗林,收割、製糖、酒精廠、循環經濟……她都離不開這些。
隔世的記憶如此久遠,她笑著想,自己怕是因為離不開這些甘蔗林,也是不願意逃走的原因吧。
何況離開,她還有別的本事,讓爺孫兩個好好活下去嗎?
或許有,卻不是她要的。
也不能隨意冒太大風險。
“滿意,你吃過飯了嗎?”滿意想事情出了神,紅花來了也不知道。
見她眼睛滴溜溜望著自己,滿意麵無表情地搖頭,“沒有胃口。”
一樣的瘦弱蒼白,一樣的不起眼,瘦巴巴跟個孩子似的,紅花哼了一聲,挺著胸脯驕傲地走了。
望著紅花的背影,滿意想:他們要出手了?既沒有再出別的幺蛾子,上回又是在眾人麵前戳穿過,胡不壽這一回,估摸著還是會在眾人麵前使些什麼東西出來。
用自己之前中過的毒說事嗎?讓紅花特意過來打探?
那麼就來吧,自個至少是這陳家半個主子,要說以前她對這一點身份,是完全不在意的,那麼如今,她既然知曉南甘村這些人們都需要依靠這些甘蔗過日子,她少不得的也要跟他們爭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