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在男人寬闊的胸膛前,清淺緊合著眼,隻覺心髒似要從胸口蹦跳而出。耳畔響徹的,是那呼呼的無情風聲。
下一秒,便有一陣驚涼伴著些許冷刺將她全數淹沒。
幾步踏至斷岩旁,死士首領朝下一探。激越的河流中,哪裏還有二人的蹤影?
眉間一擰,他沉聲道:“通知所有人去下遊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待連彥與池宋擺脫了死士的糾纏,返回方才的開闊之地時,已然沒了連澈的蹤影,就連清淺也已不在……
二人滿目焦急,地上那抹刺目的鮮紅清晰地映至連彥眼中。
心驀地一沉,待他將目光轉向那群仍立在不遠處的死士時,眸中翻騰的冷戾厲怒已洶湧到了極致。揚起手中長劍,他幾步便閃至眾人身前,朝他們狠狠刺去,可那群死士隻擋不攻,似已無心戀戰。
幾個回合下來,死士便索性收了劍勢,紛紛施展輕功,撤離了此地。
頹然地將長劍丟擲於地,連彥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個激靈,已經奔至斷岩旁。
待目光觸及下方河流的一瞬,他的麵色有了些許緩和。他知道,連澈一定不會有事。可清淺呢?一想起她,他稍稍平和的心便再度慌亂。
連澈憑著臂力慢慢撐起身形坐在地上。一個不防,牽扯到胸前的傷口,痛得微微皺起了眉。
此時,他目光所及之處,正有晨曦斜斜透過枝葉,照上堅冷微寒的石洞,斑駁的地麵亦是點點光耀。他將視線移向洞外,那迎麵而來的灼目陽光,讓他不由得眯起了眼。
隨著耳畔傳來的細碎輕響,一抹纖瘦的身影映入眼簾,將陽光全數擋去。來人依舊一襲淡粉衣裙,散開的發絲垂至肩頭。
清淺正手捧一堆不知道從哪裏拾來的紅黃色野果。
見連澈坐起了身,清淺忙幾步行至他身側,“你身上有傷,切莫亂動,有什麼需要就找我。”說著,她將一枚野果遞至他麵前。
並未回應她的話,連澈隻是將目光淡淡移向了她的手背。一夜之間,那雙素白纖細的手上多了好些細小的傷痕,深深淺淺地縱橫交錯,還泛著微微的紅腫。
連澈黑夜般濃沉的眼瞳,隨即黯淡了幾分。
見他並不願接,清淺忙解釋道:“這個果子是可以吃的。”她甚至將野果移至唇邊咬了一口。
她重新挑了一枚野果,在裙側擦去水漬,再度遞至他麵前。目及女子遍布傷痕的手,連澈輕輕別開眼,生硬地吐出一個字,“髒。”
見他麵帶嫌棄,清淺略顯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這個貴公子當真是養尊處優慣了。她不再多言,徑自將野果用樹葉包好,放於他身側,“餓了再吃點吧,莫要硬撐。”
自他們落入河中後,她便失去了知覺。待她悠悠轉醒之時,二人已在這石洞中。這男人則因體力透支昏了過去,幸好他的傷口還算樂觀,處理起來並不麻煩,而且也沒有感染。
這個石洞不算開闊,但洞內的岩石旁卻有一彎清泓,自成一潭。
靠坐石壁小憩了片刻,清淺隻覺周身生出微涼之意。她緩緩起身,瞥了眼對麵的男人,“我去去就來。”
看向女子漸漸遠去的背影,連澈不禁輕眯了眼眸。此處,叢林環繞,若他們藏匿在此,並不會輕易被發現,但他須盡快與連彥聯絡上,因為他尚不知那些人何時會再尋來。
許久,清淺抱著一堆枯枝略顯吃力地踏進石洞,目光正落在那輕合著眼小憩的男人臉上。此刻,他瀲灩流紅的唇已漸有蒼白之態,而他身旁的野果,一個未動。
低頭思慮了一陣,清淺拿起連澈的軟劍,兀自走出了石洞。
直到傍晚時分,她才抱著一包東西姍姍而歸。她將柴火徐徐生起,亦在火推上支起幾根木枝,搭了一個簡易的烤架。
此時,一直靠坐在石壁前的連澈感覺到周圍暖熱的氣息後,緩緩睜開了眼,他看向那個不停忙碌的女子。
清淺利索地掀開那用樹葉包裹的東西,連澈眸光一頓。這些東西竟是已被殺好洗淨的魚,而剖開魚肚的那道痕跡,分明是利器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