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知道因為母妃給我換的新衣上的斷魂香讓文伯侯府輕易被滅門開始,她就不再是我的母妃。雖然她生我養我,但在我心裏早已經斷了母子情分。"七公主平靜地道,"我嫁入雲王府之後,就是雲王府的人。我雖然流著皇室的血液,但有一句話說的是嫁夫隨夫,我雖然是公主,但不再姓夜,而是姓雲。"
雲淺月看著她挑眉。
"說了這麼多,我想告訴你的就是,皇室若有朝一日和雲王府水火不容,父皇或者是皇兄們誰要除去雲王府的話,也包括雲王府中的一個我。我和雲王府一起共存亡。"七公主輕聲道,"所以,你不必懷疑我嫁入雲王府的目的。我隻不過早對母妃對皇室對父皇冷了心,我就是一個我而已。我會試著盡我最大的努力去喜歡雲離,對他好的。他活一日,我活一日,他死,我毅然追隨。"
雲淺月動容,看著七公主認真的神色,點點頭,"好!"
七公主不再說話,靠著車壁閉上了眼睛。
雲淺月看著她。從那一年她將容楓送去了天雪山回京之後,進宮去看望她,那時她木訥地坐著,不哭不笑不動,像是一個人偶。但她知道那個小女孩沒瘋傻,受了刺激倒是真的。她想她開口說出親眼所見的或者知道的關於文伯侯府那一夜被滅門的秘密,但後來發現,每次她去看望她,都會有人看著,或暗或明地監視著她們的一舉一動。她便打消了念頭,也隱約地知道文伯侯府被滅門的那一場血案一定與皇室或者皇宮裏麵的人有牽連。
後來她便陪著她坐著,雖然每次去的時間不長,她們也不怎麼說話,但一年也會有那麼十次八次去她的寢宮。一連十年,直到她啟動鳳凰劫失去記憶才沒再去。她心中清楚,這個公主不同於別的公主。她看起來軟弱,但內心堅韌,否則也不可能裝瘋賣傻十年。雖然她下嫁雲離是她從來沒有料到的,但就衝著她願意做自己,願意對雲離好,心中清楚自己做什麼,她就破例接納她。雲離娶了她,總歸比娶別的公主要好很多。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車廂恢複沉靜。
忽然後麵傳來一陣馬蹄聲,那馬蹄聲很急促,不多時就追了上來,一個氣喘籲籲的聲音響起:"雲淺月!等等!"
雲淺月聽到冷邵卓的聲音,收回思緒,想著他追來做什麼?伸手挑開車簾,見他騎在馬上,很像個模樣,她挑了挑眉不由挑了挑眉,並沒說話。
冷邵卓似乎沒想到雲淺月居然這麼容易就挑開了車簾,他騎在馬上的身子不由連人帶馬向後退了一步,看著她有些愣神。
雲淺月倒也不急,靜靜地看著他。
須臾,冷邵卓垂下頭,抓著馬韁的手收緊,片刻後又抬起頭,看著雲淺月想說什麼,但對上她清淡的視線又閉上嘴,片刻後又抬起頭,目光複雜地看著她。
雲淺月忽然有些好笑,"冷邵卓,你在做什麼,擺出這等小兒女的姿態?"
冷邵卓臉一紅,又垂下頭,伸手入懷,掏出一個東西,在手中緊緊攥了攥,似乎鼓起勇氣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扔進雲淺月的馬車裏。扔進去之後,他忽然雙腿一夾馬腹,一言不發地調轉馬頭打馬離開,噠噠的馬蹄聲似乎彰顯著主人緊張急迫的心情,很快就走了個沒影。
雲淺月忽然嗤笑了一聲,"腦子真壞了嗎?"
"我看他不是腦子壞了,而是大徹大悟了!"七公主道。
雲淺月挑眉看著七公主。
七公主瞥了一眼扔進車廂的東西,是一個香囊,她莞爾一笑,"自古以來都是女子送男子香囊,這冷邵卓可真是別出心裁。"
雲淺月看著那扔進來的香囊,繡麵上繡著很素淨的白荷花,極其雅致。她笑道:"他是不是扔錯地方了?或者是緊張之下拿錯了,本來要對我扔刀子的,不小心將哪個女人送給他的香囊扔了進來?"
七公主忽然抿嘴笑了起來,揶揄地看了雲淺月一眼道:"我看不是。他對你拿的就是這個。你沒看到那香囊的口是開著的嗎?裏麵似乎有東西。"
雲淺月伸手拿起那個香囊,隻見香囊的口果然開著,裏麵放了一個小小的紙折的信封。依稀看到信封上寫著幾個字:"雲淺月親啟!"她挑了挑眉梢,"你說得對,看起來是沒拿錯!"
七公主笑看著她,"打開看看。"
雲淺月抿唇,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指去夾香囊裏麵的信。
這時,馬車忽然停下,外麵傳來少年熟悉的聲音:"雲淺月!你給我出來!"
雲淺月手一頓,頭隱隱疼了起來。
簾幕呼啦一聲被人從外麵掀開,少年一臉清霜地站在車前瞪著雲淺月,"你出來!"
"又怎麼了?"雲淺月無奈地看著少年,隻見他好好的一身錦衣被刮了好幾道口子,頭發也有些淩亂,頭發上沾了兩片紫竹林的竹葉,樣子有些狼狽,不難想象是闖了紫竹林了,隻不過不知道見沒見成容景。
"你和我去榮王府!"少年道。
雲淺月的頭更疼了,看著少年道:"你自己不是去了嗎?"
"你看看我這個樣子,是能進去的樣子嗎?"少年惱怒地道,"沒想到榮王府紫竹林裏布置的陣法居然這麼厲害,我拿出了看家的本事都沒能進去。"
"那就先別去了!我的府邸很快就到了,你跟我回府吧!從來到京城你還沒休息呢!"話落,雲淺月又補充道:"你看我剛從皇宮回來,也沒休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