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子夜,但雲王府各個院落都燈火通明。顯然對於六公主未嫁先休之事人人惶恐,生怕老皇帝雷霆震怒,命人對雲王府抄家滅門。
雲淺月回到淺月閣。淺月閣同樣亮著燈,院中無人,主屋簾幕緊閉,隻有燭火的微亮光芒映出,看不清屋內的情形。她飄身而落,伸手去推房門。
"誰?"屋內傳來一聲低喝,是三公子假扮成她的聲音。
"是我!"雲淺月答話。
"小丫頭?"屋內傳來夜輕染的聲音。
雲淺月一怔,夜輕染在這裏?不容她多想,門從裏麵打開,夜輕染露出一張俊臉,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她一笑,自然地問道:"你怎麼在這裏?"
夜輕染臉色不快,"小丫頭,你去了哪裏?"
"哦,出了一趟遠門!"雲淺月向裏麵看了一眼,隻見三公子打扮的"她"正懶洋洋地躺在軟榻上,見她回來,對她眨眨眼睛,並沒有起身。淩蓮和伊雪立在三公子身邊,二人見她回來明顯鬆了一口氣。她伸手推了推夜輕染,"先讓我進屋。"
夜輕染錯開身子。
雲淺月進了屋,對三公子道:"你可以走了!"
"我早就想走了,奈何有人不讓我走!"三公子施施然站起身,瞥了夜輕染一眼,娉娉婷婷地走出了房門,足尖輕點,離開了淺月閣。
"她是誰?"夜輕染並沒有攔阻三公子。
"他是我的手下!"雲淺月想著夜輕染看起來並沒有識破三公子的身份。
"你居然有這樣的手下?我怎麼看她的易容術像是出自那個弱美人之手呢?"夜輕染狐疑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想著不愧是夜輕染,連這也看得出來,於是點點頭,直認不諱:"是容景給他易的容,你沒看差。"
"怪不得如此相像,險些將我也糊弄了過去!"夜輕染哼了一聲。
雲淺月走到桌前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並沒說話。
"小丫頭,她對六公主寫了休書也是你授意的?"夜輕染問,見雲淺月點頭,他的聲音立即拔高,"你知道不知道後果?怎麼能如此胡鬧?那可是六公主!哪裏有臣子對公主未嫁先休的?你是真想皇伯伯大怒之下抄了雲王府不成?你知道不知道當皇伯伯看到那封休書的時候氣得當時就一掌拍碎了床板。我從小到大都沒見到他發那麼大的脾氣,皇伯伯不知道寫休書的這個人是冒名頂替的你,若是知道的話,你可清楚後果?"
雲淺月一口一口地喝著茶,並沒說話。
"皇上封賜雲王府世子雲離,喜上加喜,給他和六公主賜婚,這樣是對臣子的厚待,你寫了休書,還是未嫁先休,此舉無疑是打了皇伯伯和皇室的臉麵。天下各國、各地藩王、滿朝文武到時候都會得到消息。你想想,皇伯伯為了維護皇室的臉麵,會如何做?雲王府真正到了能和皇室抗衡的地步了嗎?"夜輕染似乎越說越急,見雲淺月不吭聲,他豎起眉頭,"小丫頭,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聽到了!"雲淺月放下茶盞,對夜輕染一笑,"這些話若是別人來和我說,我就覺得都是屁話,我既然敢做,就不怕引起的後果。但如今是你來說,我知道你是因為關心我。"
夜輕染抿唇看著她,麵上露出不讚同的表情,"你即便不滿皇伯伯的作為,但有的是辦法推卻,又何必如此公然對抗?你如今這舉動不是逼皇伯伯對雲王府和你下手?"
"你放心!皇上姑父是不會對我和雲王府下手的。"雲淺月不以為意地一笑,"至少目前是!若是能動手,他早就動手了!不必讓我一次次激怒他。"
"難道你手裏還抓著皇伯伯的把柄不成?"夜輕染挑眉道。
"沒有!"雲淺月搖頭,"雲王府不同於當年的藍氏一族,能讓皇上姑父一夜之間對其抄家滅族,想如何就如何。雲王府百年至今,根係龐大,又有姑姑懷有太子,況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新舊政權更替,夜天傾和夜天煜聯手,夜天逸即便再有才華,也會受到各方麵的牽製,舉步維艱。所以,皇上姑父不想讓他的江山傾塌,就不能有大的動作,不會因為一個女兒就鏟除雲王府。所以,他即便再氣再怒,目前也不敢動雲王府。"
夜輕染鬆了一口氣,"你說得對,看來你是將皇伯伯悟透了!"
雲淺月淡淡一笑,"大麻煩沒有,小麻煩會有一些就是了!"
"隻要不是抄家滅族就都好說,否則皇伯伯要讓我對雲王府下手的話,我還真下不去手。"夜輕染揉揉額頭,有些鬱悶地道:"小丫頭,你說我為何要生在德親王府,姓夜?"
雲淺月撲哧一笑,"你命好,會選唄!德親王府的小王爺,多少人羨慕的身份!如今執掌京城四十萬兵馬大權,比夜天逸在京城的權力都大。"
夜輕染撇撇嘴,"四十萬兵馬是一劑毒藥。"
"毒藥有時候也是良藥!"雲淺月道。
夜輕染沉默等於默認。
二人心中都清楚,這是皇上寄放在德親王府的兵馬,也就是間接地告訴德親王府不要參與夜天逸、夜天傾、夜天煜三人的皇位爭奪。不讓新舊政權更替染上士兵的鮮血,借以保存天聖國力。否則一旦這四十萬兵馬被爭奪皇位洗禮的話,那麼天聖的兵力必然因此衰弱。到時候外有南梁、西延虎視眈眈,萬一內有藩王作亂,本來就外表繁華內裏衰竭的國力會一退千丈本來就外表繁華內裏衰竭的天聖國力會一退千丈。如此內憂外患,後果不堪設想。雖然老皇帝如此打算,但夜天逸、夜天傾、夜天煜三人也必不會放過夜輕染手裏這塊大肥肉,若是能獲得夜輕染的支持,那麼便是最大的助力。所以,他這四十萬兵馬是一劑毒藥,反之,他手裏正因為有這一劑毒藥,無人敢動他,也是一劑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