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老皇帝伸手猛地一拍床板,勃然大怒。
"皇上姑父,我不是告訴了您嗎?總是動肝火對您身體不好!"雲淺月定了定神,截斷老皇帝的怒意,笑道:"我竟然還不知道皇上姑父不隻做皇上,還喜歡做月老。關心了這個的婚事兒又關心那個,您不累?"
"你閉嘴!"老皇帝怒瞪了她一眼,對外麵喊道:"文萊,去將七公主給朕……"
"父皇,如今該是您用藥的時間了!"夜天逸忽然出聲。
老皇帝看向夜天逸,什麼時候他說話會被人打斷?什麼時候他的命令被人當作耳旁風?什麼時候他的聖旨沒了效用?什麼時候有人敢在他麵前不恭不敬說他不愛聽的話?也許是怒意聚集胸口,他忽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文萊,給父皇倒一杯熱茶來!"夜天逸放下奏折,對外麵吩咐道。
"是!"文萊應了一聲,連忙端了一杯茶進來。
雲淺月讓開床前,看著老皇帝咳得難受,不由撇開臉,曾經威儀棣棣、雷厲風行、翻雲覆雨的帝王,如今也不過是個垂垂老矣的老頭而已。即便是躺在病床上,還想著算計別人,還想著他的江山天下。她忽然為他感到一陣悲哀。
文萊伺候著老皇帝喝了一杯熱茶之後,他終於止住了咳聲。
"去端藥來!"夜天逸再次吩咐道。
"是!"文萊連忙走了下去。
"你們下去吧!"老皇帝似乎平息了一下情緒,躺下身,有些疲憊地對雲淺月和容楓擺擺手,"月丫頭明日再來陪朕下棋,那一局棋才下了一半。"
"明日我似乎沒空!"雲淺月道。
"沒空也得來!難道你讓朕喊你的姑姑過來陪朕下棋不成?"老皇帝的語氣不容置疑。
雲淺月想著他算是抓住她的軟肋了,便不再說話,拉著容楓抬腳走出了內殿。
"天逸,關於雲離的聖旨擬好了沒有?"老皇帝詢問。見夜天逸點頭,他沉聲道:"你同月丫頭一起去雲王府宣旨,讓雲王擇日對雲離舉行過繼之禮。"
"是!"夜天逸放下奏折,拿著一卷聖旨站起身,出了聖陽殿。
不出片刻,聖陽殿就剩下老皇帝一人。他望著金碧輝煌的棚頂,想著自己也年輕過,如今是真的老了,力不從心了,不由慨歎連連,黯然神傷。
出了聖陽殿,雲淺月抿著唇拽著容楓向宮門走去,容楓不說話,任她拽著。
雲離等在聖陽殿門口,見雲淺月臉色不好地拉著容楓出來,愣了一下,抬腳跟上她。
走了一段路之後,前方迎來一個嬤嬤,對雲淺月恭敬地道:"淺月小姐,老奴是明妃娘娘宮裏伺候的,娘娘知道您進宮了,特意派老奴來請您去娘娘宮裏一趟。"
"今日沒空!"雲淺月扔下一句話,繞過那個嬤嬤。
那嬤嬤一怔,似乎沒想到雲淺月這麼不給麵子,連忙緊跑兩步攔住她,"淺月小姐,明妃娘娘說找您敘話,請您務必去一趟!"
"我說了沒空!你耳朵聾嗎?"雲淺月冷下臉,目光淩厲地看了那嬤嬤一眼。
那嬤嬤身子一顫,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再不敢攔。
雲淺月腳步不停,不出片刻便出了宮門。
宮門口,雲淺月回頭對雲離道:"哥哥,你坐我的馬車先回府。"
雲離看了容楓一眼,點點頭,上了車。
雲淺月拽著容楓向文伯侯府的馬車走去,來到車前,她挑開簾子上了車,也將容楓拉了上去。簾幕落下,遮住二人的身影,她不客氣地吩咐道:"趕車!"
車夫沒有動,而是試探地問向車內:"楓世子?"
"去雲王府!"容楓吩咐道。
車夫連忙一揮馬鞭,馬車走了起來。
雲淺月甩開容楓的手看著他,容楓對上她的目光不躲不避,麵色平靜。雲淺月看了他片刻,忽然泄了氣,認真道:"容楓,你怎麼可能終身不娶?即便不是七公主,但也可以是別的女人,不能終身不娶。"
容楓沉默不語。
"你知道我是一直拿你當親人的,你這樣讓我良心何安?"雲淺月的聲音微重。
"你不用不安,我說的是實話。"容楓對雲淺月微微一笑。
"你還笑得出來?難道你真要孤老終身不成?"雲淺月板起臉瞪眼道。
容楓溫暖一笑,笑容雖淺淡但真摯,"我確實沒有娶親的打算,孤老終身也無不可。"
"渾話!"雲淺月叱了一聲,惱怒道:"你如今是文伯侯府的世子,想娶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即便不娶七公主,但這天下之大,多少好女子可以娶來?還孤老終身?我當年救你就要你孤老終身的?"
容楓不語,靜靜地看著她惱怒的麵容。
"你告訴我,說你剛剛說的是渾話,不可能會終身不娶。"雲淺月霸道地道。
容楓無奈一歎,苦笑道:"好,我不可能終身不娶。月兒,你真霸道。"
雲淺月麵色稍霽,緩和了語氣,"容楓,不是我霸道,而是你怎麼可以說你終身不娶?我就一個人,我的心給了容景,我希望所有我的親人都幸福,我的親人包括你。"
"我若不那樣說,皇上會一直揪著我的婚事兒不放。"容楓語氣溫暖,"我不可能娶七公主,目前也不想娶別的女人。即便要娶,至少也要等你和景世子大婚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