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吩咐您二人來了之後由奴才直接帶著去聖陽殿就可。"文萊道。
雲淺月點點頭,文萊當先引路,一行三人進了宮門。一路無話,很快就來到了聖陽殿。
聖陽殿外密密麻麻跪了一大片人。
雲淺月掃了一眼,隻見皇後跪在最前方,雲王爺跪在皇後身後,後麵是朝中的文武大臣,足足有半百之多。她想著怪不得老皇帝對雲王府忌憚,意圖除去,文武百官不過百人,雲王府的根基和牽連就占了一半,不讓老皇帝記恨才怪。
聽到腳步聲,跪在殿外的大臣都抬頭看來,當看到雲淺月身後的雲離時,神色各異。
雲離麵色平靜,並未在眾人的眼光中現出任何慌亂和惶恐不安。
雲淺月心下滿意雲離的表現,來到皇後近前,輕聲喊了一聲:"姑姑。"
皇後抬起頭看了雲淺月一眼,麵色微暖,須臾,又垂下頭,即便頭頂上的太陽炎熱,她的身板依然挺得筆直,不見絲毫頹靡和蒼白。在淺月閣聽聞需要用她的命才能保住這個孩子時的失態全然不見,此時任何人都覺得她一國之母的身份當之無愧。
雲淺月緊緊抿了一下唇,收回視線,看向聖陽殿。
這時,殿內傳出老皇帝蒼老的聲音:"月丫頭進來!"
雲淺月沒聽見提雲離,便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在這裏等候,見雲離點點頭,她走了進去。
聖陽殿金碧輝煌,殿內彌散著濃濃的藥味。殿內除了床上躺著的老皇帝外,還有一人,那人坐在靠窗的禦案前,禦案上放了一大摞奏折,他正在批閱奏折,此人正是夜天逸。
雲淺月看著夜天逸,即便在這金碧輝煌的聖陽殿,手下做著帝王才幹的事情,他卻沒有半分拘謹和緊張,坐姿並不十分端正,眉眼淺淡,身上沒有穿象征帝王的龍袍,但卻有著帝王的威儀和氣息。她垂下眉眼,從來就知道夜天逸有著天生的帝王氣勢,果不其然。
夜天逸並沒有抬頭,繼續批閱著麵前的奏折,落筆處也沒絲毫停頓,仿佛不知道殿中進來一個人。
"月丫頭過來!"老皇帝招呼雲淺月。
雲淺月這才仔細地看了一眼老皇帝,隻見他側躺在明黃的大床上,麵容枯槁,臉頰塌陷,全無血色,若不是一雙老眼依舊有神,他就如病入膏肓之人。她不由驚異,短短兩日而已,他竟然就這般了?大約身體早就枯朽,禁不住半絲風吹雨淋了。她依言走過去,站在床前三步之距,並未見禮,而是如往常一般淡淡喊了一聲:"皇上姑父!"
"走近些!"老皇帝看著她
雲淺月向前走了一步。
"再走近些!"老皇帝又道。
雲淺月又走近了一步,距離床前還有一步距離。
"月丫頭,你可怪我?"老皇帝看著雲淺月距離床前還剩一步距離,並未要求再近,而是開口詢問,也未曾用"朕"的稱呼,而是用了"我"。
"怪什麼?"雲淺月神色不變,出聲反問。
"怪朕要殺了你,怪朕將你和七皇子用婚約拴在一起,怪朕讓你姑姑懷了朕的子嗣。"老皇帝盯著雲淺月的眼睛。
"皇上姑父這話說得未免奇怪,怪與不怪都發生了,多說何意?"雲淺月挑眉道。
老皇帝忽然笑了一聲,自說自話地道:"你心裏不是怪,而是惱恨吧?"見雲淺月不語,他似乎能窺探出她心中所想,"月丫頭,你別忘了,你姑姑是朕的皇後。"
"我知道!"雲淺月淡淡道,"她是您的皇後,但她也是雲王府的女兒。"
"小丫頭,你現在是不是恨不得朕立即就死了?"老皇帝又問。
雲淺月忽然一笑,"您怎麼這樣說?我自然是希望您和這天聖江山一般長壽永固。"
"你很像你的娘親,有時候讓朕都覺得下不去手。朕這一生,唯一的遺憾,就是未曾殺了雲王妃。若是我殺了她,至少她不會成為我心裏的魔障。"老皇帝歎息一聲,"一入魔障二十年,不可自拔。"
雲淺月眸光微動,並未言語。
老皇帝似乎沉浸在回憶中,過了片刻,回轉神,對外麵喊道:"文萊,宣雲離進來!"
文萊在外麵應了一聲。不多時,雲離挑開珠簾而入,他自然不如雲淺月一般大膽,規規矩矩對老皇帝跪拜,跪拜之後跪在地上,自始至終未曾抬頭。
"你就是雲離?"老皇帝打量著雲離。
"是!"
"抬起頭來!"老皇帝威嚴地命令道。
雲離緩緩抬起頭。雖然第一次見天聖的九五之尊,但他卻未有絲毫惶恐,從容地與老皇帝對視著。
"好!雲王府世子就他了!"老皇帝看了雲離片刻,老眼看不出絲毫情緒,對雲離擺擺手。雲離退了出去,他接著又對坐在不遠處桌案前批閱奏折的夜天逸道:"天逸,你擬一道聖旨,傳朕聖意,雲離過繼雲王名下,封賜雲王府世子。"
"是,父皇!"夜天逸應聲道。
"現在就擬旨,擬好後你親自去雲王府宣旨。"老皇帝又道。
"是!"夜天逸頷首。
老皇帝收回視線看向雲淺月,"月丫頭,朕今日叫你來除了關於雲離之事外還有一件事。"話落,他見雲淺月挑眉,繼續道:"你說將朕的七公主賜婚給文伯侯府世子容楓如何?"
雲淺月聞言心思一動,並未立即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