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錢叔,你說什麼?”楊林有些吃驚的看著錢大柱,“你說,你和趙阿姨要帶著小柱回縣城?那你在這裏的工作怎麼辦?還有,小柱上學怎麼辦?”
錢大柱看了趙霞一眼,夫妻倆這麼多年,隻要錢大柱一個眼神,趙霞就能明白錢大柱的意思,也沒多說什麼,就帶著正趴在桌子上寫作業的錢小柱回了屋。進屋之前,趙霞還是不放心的囑咐錢大柱千萬別說重話,錢大柱點了點頭。
錢大柱等趙霞關上了門,示意楊林坐到沙發上,然後就把自己和趙霞商量過的事情告訴了楊林。他原本不想這麼快就把這件事告訴楊林的,畢竟,楊林前腳剛在鄭慕楓家過夜,自己後腳就和楊林說要回縣城,楊林心思重,肯定會七想八想的。可是,錢大柱又覺得,事情要總這麼拖著也不是個事,幹脆早點說了算了。也能給楊林一點時間好好考慮一下。別到頭來讓楊林覺得自己夫妻倆是在逼他,就像趙霞說的,到最後好心辦壞事。那錢大柱非得埋怨自己一輩子不可。
“小楊,錢叔我也不多說,那個鄭總是個什麼情況你也知道。咱們在他手底下幹活,你終歸逃不脫他的手掌心。要真是那樣,你就毀了。正好我也打算換個地方,小柱在這裏的學校也過得不咋地,前天還聽他說有同學看不起他,欺負他,老師也不管。我和你趙阿姨商量過了,你和嫂子就一起跟著我們回縣城。我也托人打聽過,縣城那裏也有不錯技術學校,高中也有。你是想去學門手藝,或者再回去讀高中都不是什麼問題……”
“等等,錢叔。”楊林打斷了錢大柱的話,看著錢大柱,認真的問道,“你和趙阿姨回縣城的決定,是為了我?”
“其實也不全是。”錢大柱笑了笑,“小楊你也知道,我和你趙阿姨在城裏過了這麼多年,也沒混出個什麼好樣子,每個月就指著那點工資,吃飯租房,還要交小柱的學費,一點都存不下來。長久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回到縣城,至少開銷能小點。我就是再回去賣煎餅果子,也比在城裏住著舒服。在城裏,按照那些人的說法,咱就是二等公民,還不如回縣城……”
“錢叔,你別說了。”楊林的聲音有些低,雙手握緊,微微有些顫抖,“你讓我再好好想想。”
“也行,你再想想。不過,小楊,你隻記得,錢叔是真的希望你能好好的。”
“恩,我知道,錢叔。”楊林的眼圈有些發紅,也沒再多說,站起身,“錢叔,我媽該吃藥了,我去給她倒杯水去。”
“你去吧。冰箱裏還有你趙阿姨熬的蘋果罐頭,你去盛些吃吧。”
楊林答應了一聲就去了廚房。錢大柱歎了口氣,又想抽煙了。
其實錢大柱也知道,楊林這孩子心細,一定是覺得自己夫妻倆這麼做全是因為他,可錢大柱和趙霞之前也都考慮過了,回縣城,或者是回鄉下,還真是條出路。至少,趙霞家的那個二舅,就是因為承包了老家的一片果園,現在過得比誰都滋潤,去年還選上了村主任。自己老家還有幾畝地,要是回去搭上個大棚,重點草莓什麼的,估計也能賺上點鈔票。
楊林給張娟喂了藥,盛了一碗蘋果罐頭喂給張娟,張娟吃了兩口就不要了,端了杯水給張娟漱了口,楊林就著張娟剩下的把大半碗蘋果都吃了。剛要起身去洗碗,卻被張娟拉住了。
“媽?”
張娟靜靜的看著楊林,也不說話,隻是,眼神卻是有些不對勁。楊林心裏就是一咯噔,他媽不會是又犯病了吧?
“媽,你這是怎麼了?”
楊林連忙把碗放到一邊,重新坐到了床上,仔細的看著張娟的神情,想要弄弄清楚她究竟是怎麼了。張娟的樣子不怎麼對勁,可楊林看了一會,也覺得張娟確實不像是在犯病。又試探著叫了幾聲,張娟眨了眨眼,就放開了楊林的手。然後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楊林又坐了一會,見張娟確實沒什麼事情,就端起碗走了出去。臨出門之前,把張娟屋裏的燈關掉了。
就在楊林把門帶上之後,原本應該睡著的張娟,卻突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