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台、首飾盒、櫃子裏、抽屜裏、床上床下,能找的地方他都找遍了,表麵看來一切如常,似乎並無不妥之處。
她踱著步子繞著屋子慢慢走動,仔細回想這幾個月來蘇靈瓏的一舉一動。
以前靈瓏喜歡趴在床下的桌子上寫寫畫畫,所以特地叫下人往屋裏多加了張書桌,不過那桌子後來突然被撤走了,之後再沒見靈瓏拿過筆,反倒是後來的小夏對此甚為喜歡,隨時見她她都拿著紙筆寫寫畫畫,那姿勢那認真的側臉與以前的靈瓏何其相似!
梁宸景停下腳步搖搖頭,不,小夏跟靈瓏有什麼關係?他們怎可能想象了?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他再次抬頭掃視,突然看到衣櫃頂上露出一角的畫筒,裏麵裝的是成親前靈瓏畫給自己的畫像,自己對此一向珍惜,那可以算作他們的定情信物吧?
他心下感慨,從沒想過靈瓏跟自己會有同床異夢的一天。
他輕輕一躍,把成人搭著凳子也夠不到的畫軸取下來,這東西放在上麵有些時日了,竟然沒落上灰塵,想必一定是靈瓏經常拿出來看吧?
想到這裏,梁宸景心中一暖,突然覺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小夏和上官炎所說可能隻是一個巧合而已,瞧,靈瓏對自己還有感情的不是嗎?
他嘴角微挑,抽出畫軸,緩緩打開一些,畫上礙眼的筆墨字跡讓他心中一驚,拎著畫軸一抖,畫卷展開,上麵的東西卻讓他大為震驚。
原本清淡唯美的畫麵上,那個男子依然冷清得可怕,隻是男子臉上身上甚至整張畫像都被亂七八糟的筆墨塗抹圈叉,弄得一塌糊塗,而畫卷下方那一串串繚亂的自己更是讓他心驚:去死!去死!去死!
梁宸景手一鬆,畫卷掉落在地,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丫鬟的聲音:“二少奶奶,您小心些,守了整整一晚,一定累極了吧?”
“無妨,二少爺了?”
“在屋裏。”
然後是悉悉索索的聲音,梁宸景快速把畫軸收起扔進櫃子頂,並快速把淩亂的梳妝台恢複原狀。
啪一聲,一個盒子掉落在地,梁宸景俯身去撿,見一串佛珠掉落在地,正好與自己手腕兒上那串一模一樣。
他撿起佛珠望著它出神,正好蘇靈瓏走進來,看到那佛珠莫名心慌,她快步過去一把搶過佛珠戴上:“哎呀,昨兒太慌亂,竟然忘了戴了!這是老太君給我的東西,我怎能落下了,戴著她就像老太君在身邊一樣。”
蘇靈瓏吸吸鼻子,淚眼汪汪的望著梁宸景:“夫君,你不要太難過,老太君一定會懲罰凶手的。”
梁宸景怔怔的望著眼前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他突然有些恍惚,有種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的感覺?
這是靈瓏,是我的愛妻,她這樣善良這樣可愛,梁宸景緩緩抬起手去撫蘇靈瓏臉頰,在觸到她之前突然想起小夏的話,他生硬的收回手轉身冷聲道:
“不是跟你說了,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踏出房門半步,你幹什麼去了?”
蘇靈瓏目光微閃,低頭攪著手指作傷心狀:“夫君,妾身知道錯了,妾身不該在老太君生死未卜之時指責妹妹,妾身以後再也不會了,可是老太君都已經去了,老太君身前那樣疼我,你不能不讓我盡孝啊夫君!”
梁宸景暗暗捏緊拳頭,這樣的靈瓏讓他心軟,可方才親眼看到的畫像時時提醒著他。他狠下心來:“守孝可以,除了去靈堂,你不許去任何其他地方。”
梁宸景丟下這句話便大步走出門去,蘇靈瓏悲切的呼喊:“夫君,我已經認錯了,你就不能原諒我這次嗎?夫君!”
蘇靈瓏一聲聲呼喚對梁宸景來說隻是煎熬,他怕自己心軟,出門後一提氣便飛身離開了院子。
蘇靈瓏坐在上房門口嗚嗚啼哭良久,等知書知畫把她扶回去躺下,她突然抓著知書的手:“夫君什麼時候回來的?”
蘇靈瓏臉色蒼白,麵色猙獰,把知書知畫嚇得跪下:“小姐,姑爺是在您回來一刻鍾前進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