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有大氣運者傍身的善言族血脈,她是神選定的人,她不應該也不能比那個九原默巫弱!
拉莫娜深吸一口氣,握緊一枚卵大的元晶,閉上眼楮,不一會兒睜開。
沙啞滄桑不像女人的歌喉在天地間緩緩回蕩開來︰“眾神啊,卑微的我,請求你們的憐憫,敵人的強大和貪婪已經傷害我的子民,我的身和心都在劇痛,我的血流遍腳下的大地,我的淚引起河水的洪流,我願用我的第一個孩子做祭祀,乞求您剝奪敵人的能力,讓他的翅膀撕裂,讓他的雙腿碎斷,讓他的雙手再也無法舞動,讓他的嘴巴再也無法張口。眾神啊,卑微的我乞求您……”
嚴默和原戰的目光全都落到拉莫娜身上。
嚴默看著拉莫娜,眼中有忍耐,也有不耐煩。為什麼這個女人就不明白,她能活到現在,不是自己本事強,而是她有一個好哥哥在九原?
雖然拉莫聆對拉莫娜從來都沒有什麼好詞,但不管如何,人家都是嫡親的親兄妹。嚴默就算再反感拉莫娜——其實他對這個有誌氣有野心的女人還說不上反感,他也不會親自對自家兄弟的親人動手,這不是純心留疙瘩嘛。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拉莫娜並不在他們今天要宰殺的名單上,這也是原戰直到現在還沒有下狠手的原因。
原戰卻在此時忍不住暴怒,是真的怒。
他一直忍著沒有對這個女人動手,任由她在那兒弄出一堆十級甚至更強的戰士找他麻煩,一個是想通過這個機會偷學點別人的絕活——他的能力太雜,就算有嚴默幫他理順和發掘能力的使用方法,但看他人成型的招數對他幫助也不小。
第二無非就是看在拉莫聆的份上。
第三則是他家祭司說了,說這個女人的想法超出了這個時代,對奴隸也有同情心,將來如果能打破障礙,不是不能合作的對象,所以他才暫時無視了她。
可是現在這個女人竟然把目標對準了嚴默!聽聽她都在跟眾神祈求什麼!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在原戰動手之前,嚴默先動了。
嚴默怕自己再不解決拉莫娜,原戰會真殺了她。他在這邊都能感覺到他家大牲口的洶洶怒氣!
嚴默對拉莫娜做的事很簡單,他隻是手指上三根並直,下兩指彎曲,形成槍形,對著拉莫娜一指,很隨意地說了兩個字︰“噤聲!”
拉莫娜張開嘴,忽然神色巨變!她的嗓子……她發不出聲音了!
“啊……”隻有氣聲,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再吐出一個完整的字音。
拉莫娜急得兩腋汗濕。上來前音城大祭司也警告過她,說嚴默是咒巫的弟子,一定要小心對方的咒術,她已經提防了,她身上也有對付咒術的護身骨器,比如那個獸人族薩滿就沒能咒得了她。
可為什麼嚴默連任何祭祀都沒做,就那麼簡單地對她指了下,說了一個詞,她就被詛咒了?
很多人都以為嚴默施展了咒術,連巫象都跟咒巫搭話,“你把那孩子教得不錯。”
咒巫……臉上得意地桀桀笑,心裏直罵︰那小子就沒跟我學過多少咒術!
“鼓舞,疊加,透支,剝奪。這是你目前能用歌聲借以施展的四個能力,我沒有說錯吧?”嚴默一□□出拉莫娜的絕活。
眾生豎起耳朵,每個巫者的能力和絕活都是他們的秘密,能聽到的機會可不多。
嚴默真心贊嘆︰“這四個能力都非常優秀,就是我也不一定能施展出來,尤其是短時間的疊加,你的這幾個能力用好了,絕對是戰場上的最大輔助力量。拉莫娜,你是天生的戰鬥祭司,我並不想殺死你。”
雖然更多是看在你哥哥的份上。這句話嚴默沒說,因為他知道了這話說了隻會讓拉莫娜生出逆反心理。
“……”拉莫娜張嘴,她想問他怎麼能不受她的能力影響,為什麼他還能好端端地站著。
嚴默像是知道她想問什麼,笑眯眯地道——這一刻他的表情看起來和巫象特別像︰“因為我們的能力從根本上來說其實是一脈,都屬於言靈的力量。可是我的血脈似乎比你濃厚,我的願力也比你強大,祖神似乎也更寵愛我?這就像小河永遠沖不垮大海,而大海隻會吞沒小河一樣。你的能力是不錯,但對我來說……”
嚴默做了個你明白的表情。
拉莫娜是明白,明白得她想哭。
看熱鬧不嫌多的九原人︰快哭快哭!
二猛感到了絕望,難道他真的要被人壓一輩子嗎?二猛頓時怒視拉莫聆,我要殺了你這個烏鴉嘴!
拉莫聆往旁邊不動聲色地挪了挪屁股。
地圖戰場上,原戰走拉莫娜身邊經過,怕不小心踩死她,嫌棄地用棍子把她挑了下去。
拉莫娜精疲力盡。她被扔下地圖時看到了殊羿的臉。
殊羿沒有看她,甚至連為她報仇的姿態都沒有做出一點,就好像一個和他完全無關的人被扔了下去。
不,不是無關!殊羿以前對她冷漠,但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像看一個討厭的陌生人。
他一定聽到了,他在討厭我!
拉莫娜這次是真哭了出來,她的聲音也回來了。
九原小的們︰“哦哦哦!哭了!二猛你完了!”
二猛抽刀︰“我要把你們都砍了!”
台上的殊羿並不知道拉莫娜的想法,他壓根就沒想那麼多。
嚴默是他想要的人,這點沒錯。但拉莫娜是站在他們這邊的自己人,還是功苦勞高的輔助祭司,她攻擊嚴默就是攻擊敵人,無論她對嚴默做什麼都沒有錯。
如果嚴默真的被拉莫娜弄死,他在事後……嗯,有十成可能也弄死拉莫娜,但嚴默沒死,還好端端的,被丟下戰場的卻是拉莫娜,他怎麼會怪她?
至於沒有為這位功苦勞高的公主殿下立刻報仇,這不是因為他舍不得揍嚴默,隻能追殺原戰嘛。可那個可惡的泥巴男跑得太快,他還沒追上!
再說台下。
音城和鼎鉞都有人奔出去救拉莫娜,可這時並沒有多少人注意他們,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地圖戰場上。
嚴默以絕對的優勢碾壓完拉莫娜,又繼續一邊輔助三族和原戰,一邊利用這些戰士來練習他新學會的能力。
眾生抬頭看嚴默,都以為他在跳祭祀之舞,因為他的手臂和手指一直在有韻律的舞動,嘴巴也在時不時地翁動。
巫象盯著嚴默的動作,過了一會兒忽然捂住額頭。
飛山驚,連忙抓過他的臉,“你怎麼了?”
巫象發出低低的笑聲,慢慢的,笑聲越來越高,“厲害!不愧是大氣運者,連我都差點看走眼,他竟然已經窺探到隻有神才能看到的世界!飛山,你知道麼,我一直都在想天地間肯定有某種規則,就好像生靈必然會生老病死,一年會有四季,一天會有白天和黑夜一樣,而隻要能掌握這種規則的本質,那麼這世上還有什麼做不到?”
巫象的聲音沒有刻意壓製,他的話自然被好多人類非人類聽見。
其他人還在琢磨巫象的話的意思,被扔下看台的拉莫娜突然抬起頭。她臉色蒼白至極,用力推開扶持她的女奴,用盡力氣提高聲音質問巫象︰“您說什麼,誰是大氣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