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521
尼爾王死了。
就死在申屠城城門口。
當時他正急著趕回王城,他記得胡蓮曾跟他說過,如果他遇到生命危險,其他什麼都可以先不做,最主要的是先把早就準備好的一些高階魔戰士綁到他寢宮的鎖身柱上,每當一名魔戰士消失,就再綁一個。
可他剛疾跑到城門口,就見有一批王城侍衛從城裏衝出。
這些侍衛看到他大喜過望又大悲,領頭人衝過來,拜倒在地,痛苦地顫聲稟告:“陛下,王後陛下和眾位殿下……”
尼爾王不得不勒停戰獸,焦急又不耐地厲聲質問:“他們怎麼了!”
“回稟陛下,王後他們、他們……”
“說!”尼爾王一腳踹翻侍衛頭領,他恨不得立刻趕回王城神殿,這些人卻來攔他的路,又不肯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侍衛頭領爬起來,終於咬牙說出事實:“他們都被人暗殺,隻有……”
“什麼?!”尼爾王滿是胡蓮安危的心髒受到重擊,身體在戰獸上都搖晃了一下。 他也許對王後沒有多少愛意,但對於一直支持他並給他生育兒女的王後始終都有幾分尊重,而他對三個兒女的重視僅次於胡蓮,他疼愛活不長的小兒子,盡心培養有能力的大兒子,對唯一的女兒也同兒子一樣看待。
如今卻有人告訴他,他的妻子和兒女都被人殺死了? 偏偏他最重視的祭司胡蓮也生死不明!
尼爾王心神大亂,一時感覺整個天空都塌陷了,以至於他都沒有註意到侍衛頭領還沒有說完的話。
“陛下,王後她……”
就在這時,尼爾王連同他的坐騎突然一起沉入地底。
“陛下!”
“快救陛下!”
申屠城門口大亂!
原戰一直跟在尼爾王身後,他在尋找最佳的下手時機,務必要一擊必殺。
尼爾王身周還有許多高階神甲戰士在保護他,又在疾速跑動中,他並沒有把握能把這些人一個不留地全部坑殺。
不,不是沒有把握,而是他要弄死這麼多人,在沒有事先準備的情況下,勢必會弄出十分大的陣仗,到時大地崩裂、岩漿迸發,這一片土地包括草木蟲獸在內不知要死多少生靈。
那個敵我不明的元洲一直在盯著他,如果他做得太過分,說不定就給了那鳥人幫助紅角族的藉口。 而他連續全力施展,如果那時與元洲對上,他勝利的把握並不大。
為此他隻能選擇偷襲,好盡量不波及太多生命。
原戰原本以為要跟隨尼爾王到王城宮殿,花時間等到他最鬆懈的時候,哪想到在申屠城門口就遇到了這樣一個大好機會。
野蠻的原始人可不會講究什麼光明正大,更不會跳出來說要跟敵人陣對陣地廝殺。 他們隻比野獸多了一點人性,但當他們遇到威脅時,這點人性則可以隨時化為獸性。
原戰深知不會再有這樣的好機會了,等尼爾王回城,就算他能鬆懈下來,身邊也勢必會圍上一大群高階神甲戰士。 王城中還有一個危險的不確定因素元洲,元洲雖然遵守諾言,困住九風後就沒有露麵,但誰知道他會不會因為伴侶的請求而出手救尼爾王一命。
於是,就是現在!
尼爾王身上有眾多厲害的骨器,包括能禁錮住魔戰士能力的禁魔骨鏈。
因為之前剛受到襲擊,他把骨鏈就抓在手中。 如果是平時他足夠冷靜的時候,這時為了防止偷襲,他一定會先使用神骨甲飛起來,再讓跟著他的侍衛警戒,同時讓申屠城準備好骨炮攻擊,再叫出大量的骨兵採用骨海戰術消耗跟蹤他的魔戰士的能量。
尼爾王並不知道原戰在跟蹤他,但如果是他冷靜的時候,為了絕對安全,他一定會這麼做。 畢竟額藍山離三城都不遠,那些逃脫奴隸骨控製的魔戰士隨時隨地都可能攻擊過來。
可是尼爾王到達城門口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去下達這些命令,就算他有這個意識,也在妻子兒女盡皆死亡的劇烈打擊下忘了個一幹二淨。 他需要時間去想起來,而他的手下也需要時間提醒他。
可原戰沒有給他這個時間,就趁著他最心神動搖、最沒有準備的時候給了他致命一擊!
而原戰考慮到有胡蓮沒有死絕的前例在,把尼爾王殺死還不夠,還把他粉碎得不能再粉碎。 為了保萬無一失,他連戰利品都沒要,包括儲物骨器在內,全部銷毀,跟著尼爾王的屍體餘燼一起沉入地底深處的岩漿流中。
不說申屠城門口和紅角族上下亂成什麼樣,且說額藍山這邊。
當天,除了事先離開的白角族,恐怕就隻有尼爾王帶著少數高階戰士衝出了那個屠殺場,其他有角人全都有來無回!
額藍山穀在那天開始成了真正的禁地,短時間內沒有一個有角人敢靠近她五百米之內。
斯坦等人索性哪裏也沒去,就在額藍山請嚴默幫他們徹底解除了奴隸骨。
斯坦的奴隸骨在心髒,比較麻煩,嚴默就把他留到了最後。
等斯坦再次醒來,他的奴隸骨已經取出,就連傷口都已經長好。
“你的治療巫術很好。”斯坦側頭,看著門口的兩個人,由衷誇獎。
正在和原戰說話的嚴默回頭,笑了下,“你醒了?”隨後又轉回頭拍拍原戰:“好,就照你說的做。”
原戰捏了嚴默臉蛋一下,對裏麵的斯坦點點頭,轉身離去。 他要做的事情很多,沒時間耽擱。
嚴默進屋,走到斯坦身邊,很自然地坐到床邊,抓起他的手腕給他把脈,片刻後笑道:“你的消耗很大,那種大型巫術也不是隨意能施展的吧?”
“嗯。”斯坦靠在牆壁上,並不在乎嚴默明晃晃地刺探,許久沒有感受到自由的他心情非常好,這時嚴默哪怕揍他一頓,他恐怕也不會與其翻臉。
“神不可能任由我們使用他們賜予的能力,但再殺幾萬個有角人的能力我還是有的,隻不過事後我會沉睡很久很久。”
“……我想我們沒必要殺那麼多人。”
“孩子,你太天真了。”斯坦的笑容那麼柔和,可他說出的話卻真實到殘酷:“不把敵人打到痛,不把他們的中堅力量消滅個徹底,不把他們殺個血流成河,不讓他們想起無角人就害怕,那些會煉製和使用骨器的驕傲狂妄的有角人,又怎麼可能和我們無角人平和地共同生活在同一個天空下?”
嚴默深吸氣,“你說的對,但是……”
“沒有但是。你作為祭司,必須學會取捨,必須學會心硬,你這樣可不行。”斯坦板起臉。
嚴默心想我還不夠心硬嗎? 但一殺殺幾萬人,且這個殺戒一開,就不可能在幾萬人就停下,到時死人太多,指南都算我頭上怎麼辦?
好吧,嚴默承認自己到底是受那個和平世界影響太多,他就算自詡心硬如鐵,也無法對動輒幾萬乃至幾十萬甚至更多人的生死做到無動於衷。 他隻是個比較冷血、稍微變態的醫學研究者而已,又不是戰爭狂魔或有反人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