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傍晚時分,四淵淵主和四淵巫者以及不少重要人物齊齊出現在半島最高處,也是臨海的懸崖邊。
四名大巫戴著麵具上前,在懸崖邊擺開祭祀台,割破獻祭動物的喉嚨,由四名淵主一起把它們扔下懸崖。
隨後,四名大巫在崖頂上發出大聲吟唱,四人各自手持不同樂器進行擊打,有人持鼓、有人持鈴,還有兩人各自抓著一個看不出是什麼樂器的發聲物。
四種樂器加上四名大巫的吟唱聲在海風中響起奇異的節奏,這種節奏慢慢變快,似乎在呼喚著什麼。
底下,海水猛烈翻滾,大力撞擊著崖壁,一道身影就在這種危險的狀況中,如猿猴般順著崖壁攀沿了上來。
人影翻到懸崖頂部站住,巨大魚骨做成的權杖拄在地上,海風吹起他破爛的布裙,露出他瘦到極點的黝黑身軀。
“海巫!”所有人都跪下了,包括四名淵主在內。
四名大巫也退到人群中跪下。
被稱做海巫的男人背對眾人,麵向波瀾洶湧的大海,任海風吹打著他的身軀。
久久,沒有一個人站起,也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忽然,海巫高舉骨杖,對著海麵高呼了幾句奇異的吼聲。
“呼——!”
洶湧的海浪猛然平息,就好像被一雙看不見的大手硬是把水麵壓平。
淩厲的海風還在肆掠,可近處的海水卻硬是平靜如鏡。
天空海鳥嘔叫盤旋,似乎在向眾人預示著什麼。
海巫抬起一隻手,對準天空一隻飛過的海鳥猛地一抓,海鳥落下,被其抓入手心。
“哢嚓。”海巫扭掉海鳥的頭顱,把嘴巴湊到死掉的海鳥頸邊吸取它的血液。
過了一會兒,海巫扔掉了那隻海鳥,這才慢慢轉回身。
海巫的頭顱和臉被扭曲、深淺不一的藍色顏料覆蓋,頭臉沒有一根毛髮,他的眼睛也是藍色的,從淺到深,眼白是淡淡的藍,眼眸外圍是大海冰川的冰藍,眼眸最中心則是深如黑色的深藍。 隻一張沾了血水的嘴唇嫣紅異常。
“來了,為什麼不出來?”海巫的聲音異常沙啞,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開口說過話。
底下跪伏的眾人不解,彼此互視。
海巫發出詭異的冷笑,對跪伏他的眾人招招手。
一名少年被推出,踉蹌幾步跌倒在眾人前方。
海巫手掌前伸虛握。
少年一把摀住自己的脖子,呃呃叫著似被一雙無形的手懸空提起。
少年身體就這麼飄浮到海巫身邊。
海巫低頭嗅了嗅少年的脖頸,歪頭,張嘴,一口咬下!
少年眼睛猛地瞪大! 身體下意識掙紮,但很快他就努力平息自己的恐懼,還盡量放鬆自己。
一路跟來的嚴默和原戰都沒有料想到會有這樣的發展,想要出來阻止已經來不及。
原戰不知道對方的習俗,並不想立刻動手救人。 但嚴默迫於指南在身,隻能出來扮演救人使者。
“住手!”
兩道身影突然出現在眾人和海巫之間,把跪伏的眾人都嚇了一跳。
跟來的諸海看清兩人,瞪直眼,趕忙低聲把這兩人的身份告知自己的淵主。
其他人也聽到,各淵主並沒有妄動,海巫在這裏,並察覺到兩人,哪怕這兩人再有天大本領也逃不出去。
“咕嘟,咕嘟。”海巫暢飲著少年的鮮血,連飲了幾口才放開少年,把他扔回人群。
接住少年的巫者手腳快速地幫助少年止血裹傷,看那熟練程度顯然是做過多次。
接著其他三淵也分別推出一名祭品,都是健康靚麗的少男少女,分別讓海巫吸食他們的鮮血。
“請不要這樣做。”嚴默很敷衍地阻止道。 他見海巫並沒有傷害祭品的生命,也就沒有了強行出頭的意思。 再說那四個祭品都一臉與有榮焉的樣子,他要是跳出去阻止,說不定人家還埋怨他不讓他們奉獻。
“這是我們自願。”果然有人發聲了。
嚴默閉嘴。 反正他隻要露出阻止的意思,指南就不會懲罰他。 如果那藍臉魔傷害了那四名祭品的生命,他可能不得不還要努力施救一下,既然對方沒有,那他就不必多事了。
海巫進食完畢,抹了抹嘴唇溢出的鮮血,對著嚴默和原戰兩人鬼魅一笑,“來了……”
“嗯,來了。”嚴默隨口答。
可他隨口的答複卻像是打開了某個神秘的機關,那藍臉魔突然吟唱般說道:“萬鳥朝拜,枯木逢春,魚躍水滾,無風起浪。你們知道這五種異象表示什麼嗎?”
嚴默掰著手指數了一下,萬鳥朝拜和九風有關,枯木逢春應該來源於他的願力,後麵三種異像大概是原戰搞出來的?
“表示什麼?”原戰問。 這裏的人說話腔調和烏幹城附近的人不同,但有嚴默在旁,他也不怕聽不懂。
海巫往前走了一步,舉了下骨杖。
跪伏的眾人站起。
海巫用骨杖指向眾人,暗啞地道:“左上淵主,可以操控鳥雀,坐守左上萬鳥淵。中淵淵主,可以操控植物,坐守中淵萬植淵。下淵淵主,控水,守下淵湖。右上淵主,控火,守右上火淵湖。而我……”
海巫用骨杖倒指自己,“我,海巫,守臨海深淵。”
嚴默把五個人的能力略一琢磨,發現正好和海巫之前說的五種異象相符合。
“看來你明白了。”海巫啞聲低笑,“對,我們每一個守淵的人都掌握了一種能力,並能讓與之對應的異像出現。可是……有一點你們肯定不明白,因為我不想管事,加上四淵淵主誰都不服誰,於是在很早以前這裏的初代四淵淵主加上我曾經向天地海立誓,我們起誓如果有一天我之前說的五種異象同時出現,便是四淵合併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