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浪裏的死亡線(4)(1 / 2)

我不能猶豫,眼前的危險,正隨著時間擠壓過來。注視著快要走出草原衝上山腰的五頭母獅,我緩緩摘下狙擊步槍,哢嚓一聲拉動槍栓,左眼貼靠向狙擊準鏡,率先捕捉到一頭母獅的前肢肩心。

“砰!”一顆子彈嘶叫著竄出,燥熱的空氣被擦出一條熾烈的白線,末端最終鑽進那隻躲在草下匍匐著的母獅。它像被火鉗擰了一下,嗷嗚一吼甩跳起來,隨後翻摔在草地上,後腿空蹬了兩下,哆哆嗦嗦地死去了。

這種情況很危險,不留心的獵人很難察覺到,五頭獅子呈扇形逼近,會給人一種錯覺,認為它們是先後撲到。而實際上,自己就是圓心,與五頭猛獸間是相同的半徑。所以它們的預謀,正是同時撲上來將獵物撕開。

“砰,砰。”兩顆銅色彈殼,從狙擊步槍槍膛連續跳出,順著丘陵山腰叮叮當當滾下去。

左右兩側四頭獅子,一隻被子彈穿透麵部,猶如痛哭似的,用毛茸茸的鋒利大爪,捂住烏血橫流的臉頰,疼得身軀胡亂翻擰,將四周蒿草輾倒壓凹。

另一隻棕黃色母獅的背腰中段,被灼熱的子彈鑽斷脊骨,頓時癱趴在草下,仿佛馴獸師指揮它那樣做。

獅子警覺危險的能力,超乎了我的推測,剩餘的兩隻母獅,好像從幹燥的空氣中嗅覺到同伴的血腥味兒,它倆潛伏逼近的步伐漸漸踟躕,專注的神情裏也顯出忐忑不安。

那隻脊骨被子彈打折的母獅,掙命的時間較長,它沉悶的哀痛之聲,縱穿濃密的草叢,傳達到了同伴耳中。這種低音訊號,猶如熱刀切過奶酪,人耳不易察覺,植物不易阻隔,而猛獸之間卻能接收到。

熱帶雨林中,常會莫名其妙地出現許多小路,其實,這些多是大象撿吃樹下野果的路線,為了不讓同伴跟在後麵撲空餓肚子,它們便用類似低吼提醒著彼此。所以,動物之間的愛心,人類很少察覺,就像我們很少察覺自己的慚愧。

其餘兩頭獅子,最終放下了匍匐進攻的姿態,轉而一副溜溜達達的模樣,慢悠悠地朝草原深處走去。目送兩頭猛獸遠去,我內心冰碴似的驚悚也隨之退卻。燥熱再次占據全身,我背好狙擊步槍,重新扛起那頭癱軟的羚羊肉腔,朝山洞趕去。

“噢!天啊,太棒了,一頭羚羊,今晚咱們能大餐了,瞧我科多獸杜莫的手藝吧,嘿嘿……”。

我一進入陰涼的山洞,映入眼簾的便是杜莫那一口白如積雪的牙齒。他已靠著岩壁坐起,因為他足足躺了一天兩夜,確實乏味了那種姿勢

“是的,我再去弄些木柴,等天色暗下來,你就可以享受烹飪的樂趣。”說完,我把肩膀一聳,羚羊肉重重拍在石麵上。

“我和你一起,以前我常在山上割草撿柴。”抱膝而坐的女孩,忽然站起身走了過來,一雙不容拒絕的眼神,癡癡凝視著我。

“好吧。”我答應到。有了女孩的幫助,今天任務的收尾工作進行很快。我倆把曝曬幹的枯草打成一個大卷和一個小卷,女孩背小的,我背大的。

黃昏時分,我和女孩又把上午劈斷的樹枝撿回山洞,到了晚上,洞中央升起熊熊篝火。杜莫興致盎然地支起樹丫,要給我倆做高級宴會上的烤全羊。

女孩今晚很開心,像是被杜莫的滑稽帶入真正的聖殿宴席。實際上,杜莫做的烤肉很一般,因為每個人都處於饑餓狀態,再結合此時的環境,也就不免吃出些滋味兒。但比起池春的廚藝,杜莫該向這位嬌媚的女人好好學學。

大家吃得很飽,睡得也早,尤其躺在軟草上的杜莫,抱著吃撐的啤酒肚,滿臉綻放回味無窮的笑意。這笑意就如滑溜溜地大魚,怎麼也抱不起來,收斂不了。

他露著兩排刺眼的大白牙,黑臉蛋兒迎著暖紅的篝火,不住對著女孩談論,問她以前還吃過什麼美味兒,今天的烤羊肉有沒給她留下不可磨滅的回味。總之,杜莫全是擦著邊兒賣弄,吹噓他那三腳貓的廚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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