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五章遊園驚夢(鏡中人冠名)(1 / 2)

馮春生先說了醜奴兒的事。

他點了一根煙,說道:你知道地下的世界嗎?

“地下的世界?哪兒?”我問馮春生。

馮春生說就是陰曹地府嘛!

我說這“醜奴兒”,和陰曹地府,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關係還大著呢。”

馮春生說道:咱們國家的戲曲裏,昆曲絕對濃墨重彩的一筆,在昆曲裏頭,有一出劇目,叫《遊園驚夢》,你可知道?

我說聽過這個名字。

咱這傳統文化的細胞,肯定是比不上馮春生,別說《遊園驚夢》講的是啥,就這個名字,我都有些模棱兩可。

馮春生說:《遊園驚夢》講的是杜麗娘和柳夢梅那亦幻亦真的愛情故事,這出戲裏頭,有一句唱詞,那是膾炙人口。

他說得興起,還吟詩: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我讓馮春生別墨跡了,該說趕緊說。

他說這遊園驚夢,分成三部分,第一部分是杜麗娘遊圓,第二部分,是驚夢,第三部分是尋夢!

“這遊園驚夢啊,戲曲裏隻說了一部分。”馮春生說:有民間傳說,遊園驚夢還有一個版本,那就是“柳夢梅”遊園驚夢。

柳夢梅在夢裏,走到了一個“茶亭”,茶亭裏,坐著一個唉聲歎氣,滿臉悲苦的人。

柳夢梅和那人搭話。

因為柳夢梅是一個書生嘛,他和那悲苦人攀談的時候,他那叫一個學識淵博,說得那悲苦人都感歎,說柳夢梅是一個有才之人,的確,這柳夢梅後來高中狀元,也的確是一個有才情的人。

兩人越聊越投機,後來,那悲苦人卻讓柳夢梅隨自己而去,別當一個窮酸書生了。

柳夢梅搖了搖頭,說不去,他說這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這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那悲苦人搖搖頭,問柳夢梅,說:你這讀書,洗腳得自己洗,出了門得自己走,做飯得自己做,你什麼都得親力親為,哪兒還有讀書人的“清高”?

“待我高中功名之時,我必然養一昆侖奴,昆侖奴為我洗腳,昆侖奴馱我出門,昆侖奴為我做飯。”柳夢梅如此說道。

昆侖奴多見於唐朝,其實就是現在的印度人,那時候他們為奴,憨厚力大,是很多官宦之家買來當“奴才”的首選。

那悲苦人哈哈一笑,揚起了右手,說道:那勞什子的昆侖奴,能比得上我的紙奴嗎?

說完,悲苦人的右手攤開,裏麵竟然出現了一個紙人。

那紙人迎風變大,最後成了一個真人。

這真人是一個女人,婀娜多姿,身材曼妙,輕舞水袖,為悲苦人和柳夢梅跳了一支舞。

這舞,看得柳夢梅是如癡如醉,待到這舞跳完,他依然睜大了眼睛,嘴裏咂摸茶水也品不出味道了。

那悲苦人哈哈大笑,說道:你那昆侖奴,就是力大,我這紙奴,那才是極品,常伴我身,妙不可言!

柳夢梅也沒聽悲苦人說什麼,就眼巴巴的看著那女子,又變回了一個紙人。

這佳人在冊,卻又消失,讓柳夢梅愁上心頭,但他剛想說愁,又想起了和他一樣是南宋的大詞人辛棄疾的一段詞:“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這首詞,說的是一個人的兩種心境,年紀太小,總是喜歡說自己很憂愁,但真的沒什麼憂愁,年紀大了,憂愁太多,但卻覺得矯情,說不出口。

柳夢梅這時候,還是懂一些人情世故的,在陌生人麵前,也說不出“愁”來,他隻能“吟誦”了辛棄疾的這首詞。

那悲苦人聽了,問柳夢梅:這首詞實在是美!不知道先生能否說說,這首詞,又是什麼詞牌?我讓我這紙奴,把這首詞——唱出來?

古時候的詞有詞牌,知道詞牌是什麼,才能知道怎麼唱這首詞。

柳夢梅歎了口氣,說道:醜奴兒!

這首詞的詞牌,就叫醜奴兒。

悲苦人喊了一聲:紙奴出來,學著先生唱一首“醜奴兒”。

那紙奴又迎風變大,聽柳夢梅教她唱醜奴兒,柳夢梅把對紙奴的滿懷愛意,和從今再也見不到紙奴的憂愁,都融入到了詞裏,唱了出來。

那紙奴聽得,眼淚留下,接著,她化作一縷青煙,飄走了。

悲苦人見到了這一幕,猛地搖頭,說道:那紙奴,被一首詞,念出了紅塵牽絆,逃走了,下了凡間!紙奴因你柳夢梅而走,注定你們有姻緣情牽,我現在要帶你走,也是不可能了!我隻有一事相求,往後你見了紙奴,成就姻緣,可別怠慢了她。

“我……我還能在人間見到她?”柳夢梅驚訝中夾雜著幾分驚喜。

“能見到他的。”悲苦人說:這紙奴因為你的“醜奴兒”動了凡心,往後,你們如果情緣相成,私底下就喊她醜奴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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