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腳蟲很快就全軍覆沒。
這些死屍構成的大軍,其實同樣的不堪一擊,不過經過重新冶煉,具有了強大的毒性,能夠通過毒針反顧來注入獨角蟲的體內,造成同樣慘烈的傷亡。
還有一點,這些死過的家夥,徹底的無所畏懼,就連獨角蟲甚至都在骨子裏殘存著些許活下去的勇氣,但是這些家夥,關於對生死的恐懼,已經徹底消失了,更加純粹的衝鋒陷陣,更加凶猛的同歸於盡。
這支死人的大軍又和之前圍攻黑玉之城的各方勢力有所不同,它們會趨利避害,見到形勢對自己不利就迅速撤退,但是這些死屍,無所畏懼!
它們同樣具備著怨氣。
那種對於生者的仇恨與怨氣,衝天而起。
就像是聊齋的故事中的替死鬼,窮凶極惡,瘋狂殘害遇到的書生或者農夫,逼著他們成為自己的同類。
單腳蟲原本就作為炮灰存在,九哲奧對於自己這些產品從起初的憐憫也漸漸變成了麻木與熟視無睹。他的手中如今掌握著幾十萬的生命,太多的感情對於自己的理性判斷以及事態的發展沒有任何的幫助。
還不如,保持冷漠,保持冷靜。
地下蟲類同樣意識到,自己雖然在甜蜜源湖泊傍邊吃飽喝足,但是接下來同樣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你們不許向前。”九哲奧對它們下出了禁令,“是我把你們從地下世界帶出來的,我必須把你們活著送回去,你們不該做這樣的犧牲。”
於是這些蟲類隻得砸後方據守湖泊,在那些陰暗的角落,一旦蟲屍或者隨後趕到的八角足試圖從空隙中鑽過去,就會遭到這些蟲類的強勢堵截與吞食。
蟲屍們依舊在向前推進。
人類士兵們在高處掃射,槍聲不停,火舌不斷,子彈傾瀉,炮火飛舞。
聲音單調,射擊密集。
蟲屍終於驟減,緊隨其後的是八角足的大軍。
這些形狀醜陋的怪物,全都要一拱一拱的前進。
整個海灘上,全是這些亮色的朝著前麵拱著,時刻都可能躥起來跳好高的蟲子。
密密麻麻甚是惡心。
狂蜂浪蝶,也先後在滿是八角足的沙灘上反攻。
但是就算它們飛的再高再好,那些八角足一身毒刺,像是彈弓一樣拉緊,然後鬆開,就會粘在它們身上,越來越多的粘在其上,直到把它們從空中拉下來,然後一擁而上,生生吞食!
九哲奧與他的蝶人衛士們也加入了戰團。
九哲奧隔得遠遠的,啟動天賦,把雷聲的巨錘居高臨下,狠狠地砸下去。
每一下都把那些仿佛牢不可破的八角足外殼砸個粉碎。
蝶人衛士更是在空中結成戰陣,抵擋著八角足的進攻。
就連他們攜帶的黑晶礦石也碾碎,引爆,並且在他們中間拉扯開一條條的火牆,把這些怪物格擋其外。
冗長又枯燥的攻防。
不停的死亡。
不停的殺戮。
地上的缺口開始被它們的碎屍填滿,地上的平地因為這些屍骸墊起了好高,如同小山。當炮彈落下,又會貼著地麵翻滾,大量的汽油與粉末隨後引爆,將更多的末日蟲類炸得四分五裂,一片狼藉。
九哲奧的目光,忽然清遠地遙望著很遠的地方,猛然拉開嗓子一聲大吼:“太子!我知道是你,組織它們圍攻黑玉之城的是你,現在裝神弄鬼,啟動這麼多蟲屍還招來東方戰場的八角足的還是你!有本事不要躲躲藏藏,滾出來,你我決鬥!”
他的聲音因為超強的戰力洞穿幾乎整個海域,所有人或蟲都聽得清清楚楚。
又是一股波浪狠狠地排在海岸上,這次沒有留下許多的蟲屍,而是空空的一個人。
太子。
可是,海邊的這個濕漉漉的家夥,真的是太子嗎?
就連九哲奧都不敢認了。
太子開始朝著九哲奧所在的島嶼中間的群上中走近。
他渾身上下,密密麻麻的,全是觸須,還有尚且活動的蟲頭!背後甚至有誇張的蜘蛛腿與變形的翅膀!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哪裏是刮目相待,簡直是挖出眼珠子都認不出來了。
簡直已經變成了個畸形的怪物。
雖然九哲奧從來都不喜歡這個與自己的小木頭同名並且注定隻能留下一個的佛瑞德穆,但是者少這位蝶族的當權者,從來都是眉清目秀的邪魅男子,就連那個龍蛛鳳蛾都要生一張與他相公的臉。
可是現在麵前這個,是……什麼東西!
太子並非不跟接受末日蟲類的改造,他連蛾族最寶貴的財富都獻給那些蟲類作為原始資本,還能有什麼舍不得的。
但是,他的改造,失敗了。
比那些沒有熬過改造的天蛾人更加殘酷的是,他甚至沒有辦法直接死掉。
而是在劇烈的排斥反應中,生不如死。
於是徹底扭曲成了眼前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太子甚至沒有自己的守護者,本來有他親自改造成了的尤典天等擁有殖甲的半人半蟲的生物。
但是,他從來沒有真心把自己的守護者當成相互依靠往下走的人。
於是,他始終是孤單一個。
他失去了整個蛾族的效忠,他失去了從先祖那裏繼承的蛾摩拉,他甚至喪失了操控北方戰場的能力,最終被驅逐出去。
反倒是給九哲奧做了嫁衣。
麵前的太子,更像個一身賴皮的鬼。
九哲奧沉默,然後猛然在高處爆發出一陣笑聲:“哈哈哈!自作孽不可活,當年你把尤典天折磨成什麼樣子了,沒想到吧,自己有一天也變成了這麼個怪物!哈哈哈!”
太子無語。緘默。
他抬起手,於是當初攔截蟲島的黑潮,重新從他背後的海中湧動出來。
無數的黑流,開始朝島上蔓延。
殺掉九哲奧的想法,從未改變。
這些黑潮漸漸彙聚成為共同的洶湧的河流。
逆著群山,朝著九哲奧的方位,洶湧而去!
白牛忽然從天而降,落到九哲奧的身邊。
把他嚇了一跳:“我去,你什麼時候來的?”
“大人,我一直都在啊!”
“我怎麼沒注意你啊?”
“我現在也進化了,所以混在蝶人中間都認不出來,您現在這麼忙,當然不會留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