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偷渡(1)(1 / 1)

小吊床像個睡籃,晃晃悠悠的拉著我在夢中搖擺,我原以為會在南非的好望角登陸,可杜莫的話令我思考了一夜。

“嗨,追馬先生,我們的潛艇就快靠近莫桑比克海峽了,難道您還願意在這蝸角大的艙室睡到天亮嗎?”

這個黑人廚子,每次出現都是先聞其聲後見其人,他很了解殺手的特性,假如在我睡覺時或者不經意間,有人突然出現並靠得我很近,被攻擊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他的謹慎也讓我覺得他是個睿智老道的家夥。

“噢,現在唯一比你的糕點更能打動我的,大概就是新鮮空氣了。”我抹了抹惺忪的睡眼,看著一臉驚喜的杜莫。他那白的刺眼的牙齒,總是和黑亮的臉頰相互烘托。

“我給您拿一麵鏡子,再拿一把梳子,等一會兒上了艇台呼吸新鮮空氣的話,海風就不會吹亂頭發了,哈哈。”說完,杜莫興衝衝的跑了出去。

我越來越琢磨不透他,或許他知道生還的可能幾乎為零,所以想在我仍活著的時候,盡量補償一下我。杜莫很快拿來了鏡子和梳子,像他癡迷做糕點那樣,興致盎然地為我梳理著長發。

一張殘破的鏡子裏,滿臉的劃傷仍未全部消退,這些傷痕,讓我回憶起在葦蕩中的奔跑,許多幹枯的葦葉,在我急速竄過的瞬間,將臉頰劃的瑟瑟刺痛。

杜莫認真幫我梳理,那胖乎乎的黑手,撩起我長發的瞬間,顯露出更多的傷痕。他漸漸收斂了嬉笑,仿佛意識到我曾經受過的磨難。那是一種男人的沉重,杜莫也是男人,他應該也愛過一個女人,所以能感受的到。

“追馬先生喜歡什麼顏色,我找個皮筋兒幫你把長發紮起來,一會兒上去吹海風會輕鬆許多。”杜莫的細心把我從盆穀凹地的思緒拉了回來,我木然了一會兒,說到。

“噢,那就紅色吧。”心不在焉的說完,杜莫急忙把肥胖的手伸進褲腰口袋,抓一堆兒五顏六色的皮筋兒,很快摘出一根紅色,他很為自己的準備得意。

紮起長長的馬尾之後,杜莫又抱著另一塊鏡子,站在我身後讓我看到。“謝謝你杜莫,我想現在是該走動走動了。”話剛說完,藍眼睛的大副走了進來。

“潛艇已經出水,大家抓緊時間上去透氣吧。”我心的立刻澎湃而起,雖然此刻與伊涼她們分隔半球,哪怕上去朝她們所在的方向望一望,也使我莫大安慰。

這次深海航行,也憋壞很多艇員,他們早早跑上了海麵,讓清新的海風,滌蕩一下肺部塵埃。當我走出潛艇,卻不是腦海中想的繁星閃爍、朗朗夜空,淅淅瀝瀝的冷雨,澆打在每位披著油亮雨衣的海員身上。

“給,追馬先生,這是您和我的潛水服。潛艇現在位於留尼汪的東南角,不能再繼續送我們靠近,假如進入該島十二海裏以內,法國人的巡邏核潛艇就會不客氣地擊沉我們。

杜莫的話令我大吃一驚,他想和我一起,趁著漆黑的雨夜,偷渡上留尼汪島。這個黑胖的家夥,對我挑逗性的眨了下眼睛,好像在說:“怎麼樣?沒想的吧,科多獸的體能非同一般。”

望著看不到任何陸地的漆黑海麵,我不自覺咽了口唾沫,這種超難度的非法入境,另常人無法想象,就連我自己,也是第一次被杜莫帶領著嚐試。

“全體立正,敬禮致意。”藍眼睛的大副,站在艙門口處突然喊到。緊接著,那些雨衣油亮的海員,瞬間列成儀仗隊,衝著漆黑的夜空鳴槍。這麼唐突的舉動,令我有些茫然,杜莫衝我嘿嘿一笑,拍拍他那滾圓的肚子,麵向藍眼睛大副行了軍禮。

通往非洲海岸的日子裏,大副和艇上的船員都對我很好,即使處於利用目的,但也相當注意尊重我的人格和自由權。我也隨杜莫一起,麵向大副回致了軍禮,感謝他幾日來的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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