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下)(1 / 3)

“你怎麼啦?”如我所願,她朝我跑了過來,聲音裏麵帶著驚惶。

“沒什麼。”我說。眼睛卻在看著自己那根鮮血淋漓的手指。

“啊?!出血了,快,快把手指給我。”她說,隨即抓住了我的那隻手,然後將那根正在出血的手指放進了她的嘴裏。她在吸吮,我的手指感覺到了一絲刺痛。但是我的心卻感覺到了溫馨。

她的驚慌是真實的、自然的流露,她的這個動作沒有一絲的猶豫,我可以相信,假如我的手指是被毒蛇所咬的話她也一樣地會這樣做的,而且會毫不猶豫。

這一刻,我感動了。

雖然她的反應在我的預料之中,但是我仍然還是被她感動了。我頓時領悟到了自己曾經聽到過的那句話:也許你的老婆並不漂亮,也許她也不溫柔,甚至還嘮叨、脾氣壞,但是當你遭遇到危險或者處於最困難的狀況下的時候,她一定是你身邊對你最關心的人。

“別用嘴,我是外科醫生,我知道怎麼處理。”我的手指開始掙紮。

她鬆開了,朝垃圾桶吐出了一團鮮紅。“有時候老辦法效果還好些。”她笑著對我說。我發現她剛才的憤怒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是。”我說,沒有去反對她的這個觀點。要是在以前的話,我會批評她的:嘴裏麵的細菌那麼多。但是今天,我不忍,也不會。

雖然口頭在說“是”但是卻依然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處理。進到洗漱間,打開水龍頭,將手指放過去讓水衝洗。傷口不大,但是有些深。用手將那個傷口周圍的皮膚朝外側繃緊,讓傷口盡量地張開,衝洗,一直衝洗。

我這樣做的目的是防止破傷風杆菌的感染。破傷風杆菌是厭氧菌,它們在有氧的環境下會即刻死亡。所以,我要讓傷口盡量地裸露在空氣中。當然,在自己家裏,就那隻被打碎的玻璃杯上有破傷風杆菌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不過出於職業的習慣,我還是那樣去處理了。

家裏有棉簽和酒精。家裏沒那些東西的人不會是醫生。我隨即用酒精對傷口進行了消毒。當酒精到達傷口處的時候,我感到了一種尖銳的疼痛。

我發現自己喜歡這種疼痛的感覺,因為它可以讓我已經麻木了的肉體多一些清醒。而且,我忽然有了一種受到刺激的興奮。

再次躺倒在了床上,我的臂彎裏麵是小然。

“你真的決定買房了?”她在問我。

“嗯。”我說。

“可是,那得要多少錢啊?”她的聲音裏麵有一種擔憂。

“我想買一套一百多個平方的房子,最好是四室兩廳以上。按照目前我們這裏的房價來看,隻要不是市中心的位置,大約就在八千塊錢一個平方左右。也就是說,一套房子也就一百來萬的樣子吧。”我說。

“一百來萬?還樣子?你說得也太輕鬆了吧?”她驚訝地從我的臂彎裏麵撐起了她的身體來。雙眼灼灼地看著我。

“你聽我講完嘛。”我去拍了拍她的背說,“我們可以找銀行按揭啊。一般來講,在銀行按揭的情況下,我們隻需要首付百分之三十就可以了,也就是四、五十多萬,再加上裝修、家具和電器,我估計一共需要七十萬塊錢的現金就可以了。”

“七十萬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啊。”她說。這次不再驚訝了。

“我手上現在差不了多少,到時候找人借點就是。”我說,卻感覺到她身體在動,知道她又要開始激動了,急忙地去將她的身體摁住,“聽我講完。我一直沒給你講,這些年我確實存了一筆私房錢。你別生氣啊,我就是想到要買房子所以才這樣做的。你把家裏的錢全部都拿去給了你的父母,我又不能說你不對,可是我們自己也得生活啊?還有我的父母,他們也需要享受天倫之樂啊。所以我是萬不得已才這樣做的。我掙錢也很不容易的啊,白天上班,晚上還得去做兼職。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在醫院掙的錢可是全部給你了的,我存下的都是我在外邊找的錢。我真的很累。可是,我又不想讓你知道得那麼詳細,因為我擔心你阻止我。”

“可是,你不應該瞞著我的。”她說,聲音有些哽咽。我知道,她是被我剛才的話感動了,因為她沒有因為我的“隱瞞”而生氣。

“你這脾氣,我不瞞著你行嗎?有的男人手上有錢了可不是首先想到家裏,但是我不會那樣的。本來我是想一直瞞著你的,想自己一個人去把房子買下後再告訴你,可是我想到買房是家裏的一件大事情,覺得瞞著你不應該。所以就決定今天晚上對你講這件事情。”我繼續地說道,說到這裏的時候就不再繼續了。她應該聽得出來的,其實我的話裏帶著對她的批評。

“對不起,老公。”她在我懷裏溫柔地說。

“這就對了嘛。你以前不一直都是這樣溫柔賢惠的嗎?最近是怎麼了?老是一句話不對就找我發火啊?”我趁機批評她。

“我就是覺得你最近變化太大了,每天喝酒,身上有時候還有女人的氣味。所以……”她說,聲音幽幽的。

“我是男人呢,不在外邊喝酒怎麼找錢?喝酒的時候為了活躍氣氛,和一些女同誌接觸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啊?比如有時候喝多了去唱歌跳舞什麼的。不過我可從來都沒有單獨地和某個女同誌呆在一起過啊。不……好像和一個女同誌單獨呆在一起過……”我說。

“誰?”她猛然地緊張了起來。

“今天下午,我和我們醫務處那位接近五十歲的方大姐在我的辦公室談了很久的話。”我老實地交代道。

“你這人,真是的!”她頓時笑了起來,起身在我的胸膛上用她的拳頭輕輕地敲打了幾下。

“唉!早知道就不去當這個勞什子處長了。太麻煩了。”我歎息了一聲。

“怎麼啦?工作不順心?你畢竟一直在當醫生,沒有幹過行政工作。別著急,慢慢來,很快就會熟悉的。”她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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