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國家即將遭受災難,我這次來,是要帶你離開。”
“如果記得會讓你痛苦,不記得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昏睡與清醒的間隙,貝拉的耳畔兩道渺遠的聲線回響。
床頭的鏤雕鍾台提醒她現在才七點一刻,放在一旁的詩集翻開地像一朵花兒,正是凱瑟琳給她的那本。
《幻森?王緘》從未聽過的奇怪名字,一般詩集前麵是地名而後麵是注釋,但是貝拉可以肯定,當世並沒有一個叫做幻森的地方。
她拖遝著腳步行至鏡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片刻之後擰開水龍頭,涼水的刺激讓她瞬間清醒。苦著臉努力要將一頭亂如雄獅鬃毛的紫羅蘭卷發梳順,最終也隻是讓自己看起來不再那麼像剛起床的樣子。
她的房間在宅邸最高的的五樓,每天下樓時攀著華貴的樓梯一圈又一圈的繞下去,又累又頭暈,真想直接從五樓用飛行術飛下去,可惜凱瑟琳嚴禁這樣做,要是被抓個現形,又免不了一頓“淑女的教育”。凱瑟琳一貫溫和,不過在有關於家族臉麵的問題上十二萬分的嚴肅,這讓貝拉頗為無奈,但是無奈歸無奈,該遵守的一樣要遵守。
下到二樓,她淡淡地瞥了一眼窗外,全學園十幾座浮島之中最小的那座上沒有建築,隻有一棵樹。每天清晨的七點一刻,二樓走廊盡頭的窗戶正對著那棵樹,隻有短短的幾分鍾時間——因為浮島在不斷旋轉著,幾千年來一直如此。那棵樹頗為與眾不同,樹幹是細膩而素淨的象牙色,宛若女子的肌膚,花朵和葉子卻是新異的明藍,它的葉片又輕又薄,形狀宛若鳥的翎毛,書籍之上給出正統而無趣的學名——象牙冰翎櫻花樹。沒錯,是櫻花,一年四季常開的,但它為什麼是藍的?這是貝拉三年都沒有想明白的問題。
腦海中閃現斷斷續續的畫麵,那是今天早上做的夢,藍色的花瓣漸漸飄落,彙聚成海,幾點白色的花瓣在其中分外紮眼,花朵上有斑駁的紅跡,正當貝拉想要集中精神回憶清楚時腳下一空,就朝著八階之外的地麵一頭栽了下去……
“Wladscrp!”天與地旋轉之時,一道清冷的厲喝徒然響起,氣流以某種軌跡高速運轉編織成網,輕輕將貝拉放回地麵。
貝拉剛想感歎一句得救了,就看見了一雙象牙色的釘跟高跟鞋穩穩踩在地麵上,心頭暗叫不妙,緩緩抬頭,入目的是一張美麗卻有些不滿的容顏。
“貝拉,我似乎在這三年已經提醒過你無數次,走路的時候要好好看路,不要走神!”凱瑟琳的聲音頗為不滿。
“是、是。”貝拉音調拉長,飛快地向凱瑟琳眨了眨眼睛吐了吐舌頭,一溜煙奔向餐廳。
“注意你的儀態!”身後傳來凱瑟琳無奈的聲音,貝拉早已撲向餐桌,黑衣的執事巴洛森正把做好的早餐端上桌。
身為達伊洛家族掌事快四十年的管家,頭發早已斑白,為人卻十分利落,貝拉喜歡他的重要原因就是——他的手藝超級好!!
不知為何從第一次吃到他做的東西的時候,就隱約感覺到了非常熟悉的美味,盡管她從未有過確鑿的證據,但是他給她帶來的卻是一種非常溫暖的熟悉。
所以當凱瑟琳走到餐廳時,迎接她的是貝拉那不忍讓人直視的吃相,剛欲開口說教,下一秒卻被一種異常熟悉的清香吸引。目光不由飄向茶杯,其中淺棕色的液體十分清澈,蕩漾著一絲絲熱氣。
“巴洛森,你這是?”她的麵色微微沉了下來,轉頭詢問執事。
“十分抱歉院長閣下,儲備早茶用完了,今早隻能用春季保存下來的花瓣代替。”執事躬身,“沒有那位大人做得完美,請見諒。”